从书房出来后，武良朋便被武之望叫了去，白黎则是被下人带着，到了客房中。

没过多久，白黎便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却不知为何，在门口便停了下来，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白黎走上前，唰的一下，打开了房门。

只见武良朋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动作，被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后退半步，等回过神，他强笑道：“白，白兄……”

“进来啊，怎么弄得好像是你在我家似的。”白黎无奈地招呼道：“敲个门都要犹豫半天。”

武良朋回过神来，眼神复杂地盯着白黎，迟疑一下道：“白兄，我太公的事情，多谢了。”

“你太公都告诉你了？”白黎迟疑一下道。

“并没有，他只是让我好好招待你。”

“不过我太公自打从固原回来后，他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而且往常我单独去太公的书房，少说都得蹲一炷香的马步，但今日不同，”

武良朋一脸真诚道：“他心头的石头，已经落了下来，而且看我的眼神里，有欣慰。”

他眼中藏着困惑，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询问，却又难以启齿。

白黎注意到了武良朋的异样，试探性地问道：“武兄，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武良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白兄，你一开始便打算的是通过我，来见我太公吗？”

“并非我不相信白兄，而是……”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自我回西安后，众人皆言我为服妖，不愿与我相交，但白兄你不同。”

“我明白你的意思，”白黎缓缓道：“但一直到现在，你还是第一个愿做我朋友的。”

“怎么可能？”武良朋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上下打量着白黎。

这眼睛，这鼻子，又不和自己一样，喜欢穿好看的衣服，而且连固原的粮食都能眼不眨地掏出来，会没人巴结？

这是为何？

“当真？”武良朋轻声问道。

白黎点头道：“当真。”

“对了，还没问白兄，是哪里人。”

“算是澄城人。”

澄城武良朋知道，是个小城，好像是在西安城的东北位置上。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能说得通了。”武良朋低声自语道，心中渐渐理清了头绪。

澄城是个小城，也正因为如此，外来者往往难以融入其中。

尤其是像白兄这样的人，难免会引起人的忌惮和排斥。

没错，肯定是这样。

武良朋，意念畅通。

“白兄，”武良朋眼中流露出忧虑，认真地问道：“固原所需的粮食，不是小数目，你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他明白，这对于白兄来说，根本就是赔钱买卖。

作为朋友，他不愿意看到白兄为了帮助自己而陷入困境，但他更不想，自己的太公因固原的事情被朝廷问责。

“自然不会，放心吧，就像是你打算帮我一样，这对我来说，只是小事一桩。”白黎哑然失笑道。

“这样就好，”武良朋想了想，由衷道：“不过白兄，这澄城还是趁早离开。”

“这是为何？”白黎皱眉问道。

“宜川，王左挂率骑贼万人反，汉南大梁王，正月，府谷一字天王（王嘉胤）。六月，洛川不沾泥。七月，安塞闯王（高迎祥）。”

武良朋苦笑道：“这些都是成了气候的流寇头子，短时间是剿不干净的。”

“这一年来能被抢的城也被抢了个遍，陕西这些年，又不下雨，颗粒无收，想要养活这些人马，必会有寇首东渡入晋，而想要东渡黄河，就得需要有船，其一便是通过这韩城。”

“这澄城挨着韩城，可没有多远，这些流寇到时候要是顺路再抢个一遭……”

白黎点头道：“原来如此。”

就在这时，阍人匆匆赶来，说道：“少爷，有人来寻这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