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不能有片刻的懈怠和喘息,也许倒下就化做尘埃,不能再起来。所以,她咬牙着,展开拐杖,祭起拐杖百鬼夜行,只求一招结束战斗。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一杖点地,迅速又一杖飞起。
地面砖石纷飞,尘土飞扬,同时朝剑出齐圻掷去。
而那柄杖,则突然显露出凄惨的光。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
很安静,似乎只能隐隐听到一些人的呼吸声。
即便是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也能听的很清楚。
安静!
唯有安静!
一场软细的雨落下,如扯絮,似是永远都没个尽头。衬得深深鸣凤阁更加凄冷。
忽听得剑破空之音打碎了寂静,遁声寻去,只见拐杖纵然洒下,粘在剑光上,如影随形。
撕扯中,直接到了鸣凤阁的另一处。
雨依然下,齐圻依然舞剑。
剑花挽得滴水不漏,真如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墨黑色的长发尽极张扬地散开,随着他的动作起伏炫出潇洒弧度。
剑光突转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削向老妇人的身旁。
百鬼夜行如疾风骤雨般抵挡齐圻,却已经完全不能反攻分毫。
剑与拐再次不约而同的纷纷跃起,在尘挨之间相互跳跃,一剑一拐都已经到了崩溃的极限。
只有齐圻神情自若,因为他知道,从始至终,那所谓的一剑,都只不过是鸣凰的剑灵。
而他剪刀剑的本身却还在自己的手里,没有动作分毫。
牵一发而动全身。
齐圻的剑很快,快得只能听到兵器交隔的打斗声,很快便耗尽了他们闪电般的速度。
终于,老妇人突的身体一震,跪倒在地,唇角涌出鲜血蜿蜒。
齐圻则定定地站着,惆怅与冷漠的眼神看着他。
原来他们二人,最初都想速战速决,但双方实力旗鼓相当,若不是齐圻仗着剪刀剑本身蕴养剑灵的优势来对抗老妇人,恐怕在战局刚开始,就以败下阵来。
而老妇人这边的优势也很明显,她的拐杖功夫不可谓不高。
纵然是虬髯客,在惊讶齐圻剑蕴剑灵的同时,也在随时抵挡老妇人的手段,防止齐圻受伤。
他的玉剑只出鞘了一半,但这一半却以足够。
只要发现势头稍有不对,玉剑纵横,谁敢挡?谁能挡得住?
没有人能挡得住虬髯客的剑意。
曾经他是那样认为的,纵然是千秋居士胡古道,也绝对不可能完全挡下虬髯客的两个剑意,可是直到今天,他才隐隐发觉,似乎自己错了。
他有些自信过了头。自信一旦过头,就不是自信,而是自负了。
而自负的人,往往是摔得最惨的。
虬髯客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恐惧。
难道这一路走来,自己以不知不觉间越走越偏?
原本,老妇人与齐圻双方各有顾忌,结果还是不能不相持下去,彼此动用绝世武功,乘暇抵隙,袭击对方。
这样一来,老妇人每出一杖,固然要消耗不少劲力,而齐圻则可借力打力,以逸待劳,每次抵御老妇人的拐杖,都要挟着鸣凰出剑,同样即便人能忍受,蕴养剑灵却也忍受不了了。
故此,双方在每次换招后,最少都要等待片刻,方能再度交手。
而鸣凰的无尽绵力,却成为了这片刻等待中的助力。
这时形势表面上虽似缓慢许多,其实却是外弛内紧,不但在每一次过招的时候,都有生命的危险,即在“松”下来的时候、也是充满危机,谁若稍微疏忽,对方就势必会乘虚而入,防不胜防。
毕竟齐圻需要休息时,剑灵则在进攻,剑灵休息时,齐圻用剪刀剑进攻。
如此一来,乐此不疲,齐圻始终都在进攻,却也始终都在休息。而老妇人只是一个人,时间越长,气力难免不如齐圻,况且齐圻的绵力,摧枯拉朽,老妇人却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她以感受到对方深深的不怀好意。
可这又能怪得了谁?
这一切的原因不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吗?
倘若她不来鸣凤阁,不杀鸣凤阁的这些人。
兴许,就不会有那样的事发生了。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双方总共不过换了五招,老妇人所用的拐杖,几乎全被齐圻的剪刀剑削掉。
老妇人发如乱草,根根倒竖,丑陋的脸上青筋暴露,颈下流涎水,断了一臂血以不再流,但疼痛感却突然涌了上来,她龇牙咧嘴,形状端的十分稀奇古怪,但场上却是静到了极点,谁都不敢笑出声来。
齐圻这边的三人,心都如悬了十五六个吊桶般,七上八落。
而那老妇人头顶的白气却越来越浓,亦同样是惊心动魄!
她知道。
如今,她逃不掉了……
真的逃不掉了?
她似乎还在寻找最后一线生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