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你家王爷偷出来,就已经不是什么娘娘了。”
“那我该如何称呼娘娘您?”
“你就和莘莘一样,唤我姑娘吧。”
“是,姑娘,您请。”奈奈弯着腰做了个请的手势,等她进去后,将门带上,自己离开了。
冷菱原本是有些歉意的,但一看他似笑非笑的神情,那股子歉意顿消,她眉一横,找个椅子兀自坐了下来,大咧咧道,“我没错,是你隐瞒玩弄我在先。”
“我也没说你错了啊,”赵硕促狭一笑,接着道,“怕你不愿意,所以才没提前告诉你。”
“你先斩后奏这招,玩得挺溜啊。”冷菱冷着脸,不客气地拿了桌上的茶水咕咚喝起来。
赵硕见过她最狼狈最不堪的时候,她在他面前早已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她也就不需装淑女,处处拘束,此刻她露出自己最自然的一面来。
赵硕扬了扬眉,忽又正色起来,语气里有隐隐的伤感与愤怒,“上一世,我处处隐瞒自己的情意,结果呢,眼睁睁看着你被赵策,被柳絮,被冯氏一家陷害,连带着冷家一起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而我,处处隐忍,不问政事,赵策又何时对我放下过戒心?你知道吗?我的五万虎贲军,被赵策被冯家杀得不到一半了,那可是随着我出生入死平定定州的生死兄弟!”
“这一世,若我再不争取些,怎么对得起重活这一世?”
冷菱低下头来,“所以这就是你答应要当枢密使的原因吗?”
赵硕点头,“我什么都不做,他也疑我,为什么我就不能让自己实力强大到他想疑我想动我而动不了我呢?”
冷菱抬头,重新审视他,只觉得他整个人都发出光来,她才发觉,眼前这位踏过尸山血海归来的壮士,身上是有血性的,是本该就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
她深受触动,胸中血气上涌,“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片刻后,她话锋一转,“可,如桑榆姐姐所说,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既然是你名下的店铺,你所谓投一千两替我买的商股,我就不要了,我只拿属于我的那份工酬。如果有一天,我挣得了那一千两,我会自己给自己买商股。”
“好,如你所说,你做什么,我也都支持你。”
摇曳的火光在两人脸上飘飘忽忽,起了阵阵暖意。
冷菱告辞后,回屋就洗洗睡了。
明日是她靠自己的第一天,她要养足精神。
……
苏州,襄王府。
高盛拿着上京城送来的旨意,来找赵衍。
旨意有两份,一份是关于柳州水患,一份是关于柳絮的处置。
赵衍没有告知赵策,金玉露的真实身份,他觉得没有必要说,因为赵策绝不会承认,而且还会给自己带来无妄之灾。
黑云沉沉,天空像个魔鬼,张开了血盆大口。
本该歇下的赵衍此刻披上风衣,拿上了处置柳絮的那份旨意。
陈滢见他要走,也猜到了他是要去做什么,默默替他将风衣领的带子系好,末了,拉着他的手覆上自己的肚子,声音轻柔,“王爷,我们有孩子了,臣妾不求您忘记旧人,但臣妾希望您,永远向前看。”
这突然知道自己要当父亲了,赵衍多日的烦闷被冲散了些,也知道自己这几日因为旧人想起旧事心情烦闷,冷落了她,他托着她的头,低低地吻在她额间,“我的心里早就没有她了,有的只有你,和将来我们的孩子们。”
陈滢娇羞地嗯了声,放他离开。
一个潮湿的地牢里。
赵衍让近身侍卫守在门口,举着火把带了一个懂手语的老嬷嬷一起进去,地牢很新,也算干净。
这是他一落脚,就命人为柳絮专门打造的地牢。
他下了阶梯,走到柳絮待的牢房前。
举着火把将她照了照,柳絮本来睡着,这光将她照醒了过来。
她抬头看赵衍,眼里俱是恨意。
她比划,“你是来杀我的吗?如果是,请你动手快一点!”
她比划完,老嬷嬷也翻译完。
赵衍抖开圣旨,怕她看不清,将火把移放在圣旨前。
柳絮看完,神色大变,“凌迟!凌迟!”
赵策居然要让人一刀刀割下她的肉,痛苦而死!
她慌乱摇头,眼泪大颗滴落,比划道,“求求你,给我一刀,或者毒酒,白绫,都可以……”
赵衍蹲下来看她,咬牙切齿,“多么楚楚可怜的一张脸,我那么疼惜你,你居然还背着我和他苟合,你看,他不仅弃你如敝履,还杀了你的孩子,现在又要来凌迟你了,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是为着一个什么样的人,毁了自己一生!”
“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柳尚书和你母亲,因为牵涉进私盐案,双双入狱,你喜欢的这个人说了,要将他们关到死为止!”
赵衍的话,像把锋利的刀子,深深地扎进柳絮千疮百孔的心里。
她的泪如瀑布般涌出,哭到全身发抖。
赵衍起身,面目冷寒如霜,“让你死,还不到时候。好好珍惜余下的时光吧!”
火把的光渐渐远去。
柳絮在背后拼命比划,“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赵衍一出牢房。
房檐上跃下十几名黑衣人,身手矫健不凡,刀刀只逼向他。
他一阵轻功轻松避过,到得正中,亲卫乌泱泱从暗处围了上来。
少说也有一百多名,黑衣人面面相觑,他们的教主好像信息有误。
顾不得多想,人人拔步而逃。
可赵衍布局这么多天,等的就是他们,哪里会让他们轻松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