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九，宋文翎去参加会试，一共要考三天。

张氏早早准备了科考用的东西，这日送宋文翎出门时，江芸娘并没有出来送。

江芸娘可没那么勤快，等她梳洗完，宋文翎已经走了。

王嬷嬷过来时，看到江芸娘在慢悠悠地用早膳，语气有些不好，“今儿个是二爷的大日子，二奶奶就算平日里再不喜欢二爷，也得去门口送送才是。您倒好，坐在这里吃得舒服，让别人看了怎么说？”

“能怎么说？”江芸娘慢条斯理地擦嘴巴，“我爱去就去，不去就不去，怕谁说呢？二婶婶设计陷害我，三婶婶偷情被发现，至今还不知道奸夫是谁，谁有那个资格来说我？”

“王嬷嬷，是母亲让你来的？”江芸娘又问。

确实是张氏让王嬷嬷来敲打江芸娘两句，王嬷嬷道，“大太太是好心提醒，您好歹是二奶奶，若是被人知道了，您的名声也就差了。”

江芸娘冷笑道，“我的名声不打紧，重要的是母亲的名声。本来我是不打算说的，但是吧，既然母亲还不懂得和我相处，我就再提一句。从我到春熙苑起，明霞就给我送了个香囊，里面装了能让人不孕的麝香。这件事，我姑且不去追究母亲的责任。但后来，王嬷嬷你每次给明霞送夹竹桃花粉，我可是都知道的。”

听到夹竹桃花粉五个字，王嬷嬷心头猛跳。她怕二奶奶是在诈她，没有承认，“二奶奶误会了吧，老奴哪里懂什么夹竹桃花粉？”

“你懂不懂的，你心里有数，我心里也跟明镜似的。明霞为此，还帮我打听了不少事。说起来，明霞也是个厉害的，她现在有了孩子，就算背叛过母亲，母亲也不会要了她的命。”江芸娘起身往王嬷嬷跟前走去，低头加重语气，“王嬷嬷，你回去和母亲说一声，真别把我逼急了，不然第一个死的就是她。我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她最好别插手，不然她懂的。”

王嬷嬷走出春熙苑时，脚底都是虚的。

回到主子那，王嬷嬷磕磕绊绊地转述完，主子便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张氏满脸不敢置信，“明霞呢，快让明霞过来，我要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明霞被带来时，心中已经有了预感。她早就猜到二奶奶会说出下毒的事，毕竟二奶奶没理由帮她隐瞒。

进了屋子里，明霞直接跪下，“大太太恕罪，奴婢那会也是迫不得已。若是奴婢不听二奶奶的，二奶奶就要了奴婢的命。但奴婢可以对天发誓，并不是所有的事都与二奶奶说，奴婢的心还是在您这里，不然奴婢也不会来找您的。”

张氏听得心里后怕，她以为自己安排得天衣无缝，结果早就被江芸娘发现。

“怎么会这样？”张氏左右看看，再去看明霞时，张嘴想骂，却又顾忌着明霞肚子里的孩子。

王嬷嬷劝主子冷静一点，张氏深吸一口气，对明霞道，“你下去吧。”

明霞心中惴惴不安，还想再帮自己多说几句，大太太却不肯多听她的解释。

等屋里没了其他人，张氏才叹道，“王嬷嬷，你说怎么会这样呢？江芸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连我安排的这些都知道？”

“老奴也觉得二奶奶神了。”王嬷嬷同样感到害怕，“您想想，不管是明霞的事，还是江白柔的事，二奶奶都算得很准。每一次，咱们都拿捏不到二奶奶的错处，反而给自个儿惹下祸事。还有三太太的事，若不是二奶奶去临汀苑，咱们也查不到三太太头上。现在仔细想想，您说会不会是二奶奶早就知道三太太的事，故意让您去查临汀苑？”

“还真有这个可能！”张氏皱紧眉头，“孟氏克扣了春熙苑的东西，江芸娘心眼那么小，她肯定记恨上了。”

“大太太，要不……咱们还是别管二奶奶了，她实在有些厉害。”即使不愿意承认，但二奶奶确实厉害，王嬷嬷劝道，“不管怎么样，二奶奶都是二爷的夫人，只要她没和离，就不可能把宋家大房拖下水。而江家那里早就表明态度，绝对不会让二奶奶和离。”

张氏听得心酸，她可是当婆婆的，却被儿媳妇这样拿捏，谁家婆婆有她那么窝囊？

可让她现在去和江芸娘硬刚，再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

“是是是，她是不好惹，我不去惹她就是了。”张氏还是心虚，一个上午坐不是，站也不是。

直到晌午的时候，庄子里传来消息，说孟氏跑了。

“怎么跑的？”张氏更惊到了，“那么多个婆子在，怎么跑得了？”

“奴婢也不知道，说是老太爷很生气，把二奶奶叫了过去。听说三太太被带走前，二奶奶去见了三太太。”王嬷嬷说得着急，“你快去看看吧，可别是二奶奶惹出事来。”

有些时候，张氏想江芸娘犯错被休，但有时候她又很害怕江芸娘出事。特别是今天，若是江芸娘有个什么事，怕是会和她鱼死网破。

张氏急匆匆去了惠安堂，等她到的时候，江芸娘已经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