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月也只是猜测,并无实据,此时听向怀光如此一说,于是点头道:“少土司所言极是,我也只是猜测,毕竟百里俾此人狡诈异常,还得多长一双眼睛。哎,欧阳姑娘去了何处?我来之前去了城头,却未见她。”
向怀光告诉她欧阳靖刚与他一同回来,此时回屋歇息去了。墨月打算告辞前去寻她,向思安待她离去后,半晌无语,陷入沉默之中。
“阿爸,您是否听了月儿姑娘一番话语,也担心百里老贼起锅造饭,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向怀光一语中的,猜中了向思安之心思。向思安再也坐不住,沉声说道:“随我去城头。”
夜色笼罩中的桑植城池,如梦似幻。
向思安立于城头,望着远处敌军军营方向,见火光点点,不由得面色肃穆,自言自语道:“百里俾此时起锅造饭……莫非真被月儿姑娘说中了?”
墨月转身来到欧阳靖房里,拉着她的手,担心不已:“欧阳姑娘,你无恙吧?”欧阳靖轻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为何如此紧张?”墨月叹道:“我刚去见了少土司,他受了伤,故也担心你。”
欧阳靖反过来安慰她:“我无事,不用替我担心。月儿,墨公子与雁公子是否有了音讯?”墨月讪讪地说:“阿哥原本说好会趁着赶年之前回府,可如今仍无音讯。不过,阿哥从未食言,说好赶年之前回府便会赶年之前回府。”
欧阳靖顺着她的话说:“若是要趁着赶年之前回府,如今便已在途中。”墨月叹道:“但愿吧!”
当夜亥时,寒风呼啸,竟又飘起大雪。雪花纷飞,洋洋洒洒落向大地。
百里俾此时举着酒碗,冲手下部将说道:“诸位,今夜一仗,将是尔等功成名就之时,待攻破城池,拿下向思安,本爵为尔等加官进爵。”
“末将定不负王爷,请王爷静候佳音!”众人异口同声,将酒碗砸碎在地,而后齐齐走出军帐,起身上马,身先士卒,领着万千土兵,趁着夜色,在飞雪遮掩之下,幽灵般向着城池悄然进发。
城池之上,巡逻小队忽然发现端倪,再定睛望去,顿时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再一细看,大惊不已,还未来得及发出警报,无数箭矢便穿破黑夜和寒风,齐刷刷飞上城头,瞬间数人殒命。
向怀光并无睡意,此时正靠在座椅上假寐,忽然便有部将来报:“少土司,敌军再度来袭。”向怀光身形如箭,凌空跃起,眨眼间便登上城头。他手提长剑,立于风雪之中,极目远眺,目视下方黑压压的敌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大声喝令:“弓箭手准备。”
战场上旌旗飘扬,须臾间战鼓齐鸣,喊杀声震耳欲聋。狂风裹挟着雪花,天地间一片苍茫。
双方弓箭手的视线在风雪阻挡之下,全然看不清彼此,故瞬间便只能听见箭矢嗖嗖划破天际的声线,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顷刻间便死伤多人,后方的人马踩着前面倒下的尸首继续冲击,总算是到了城墙根上,而后开始以人肉为梯,顺着城墙朝上攀登。
此时,城池之内的土民几乎全被如雷的喊杀之声惊醒,一个个和衣而起,面露惊恐之色。
墨月和如兰也几乎同时从睡梦中惊醒,支起耳朵,惶惶然听着外面动静,感受到了比白日更强劲的冲击力。如兰瞪着眼睛,将所有的担心全都写在了面上。墨月此时已印证了自己的猜想,虽不知向怀光有何应对之策,却握着如兰冰凉的手,安慰道:“阿妈,无事的。王爷与少土司早料到百里俾将于今夜偷袭,也早便有了应对之策,百里俾打不进来的。”
向思安也是从半睡半醒中被惊醒的,他急急忙忙奔上城头时,双方已杀成了一锅粥,均有死伤。
“阿爸,百里俾果然趁着天黑动手啦。”向怀光一把拦住向思安,“城上不安全,您先行退下,待我击退敌人。”向思安推开他:“敌军来犯,本司岂可临阵脱逃?”
向怀光无奈,只好遂了他,却让侍卫定要护他周全。他登上城头,眺望着正在登墙的敌人,忽然一支箭矢从他耳边掠过,他却毫不避让,怒声喝道:“给我杀光这些豺狼,休要让任何一人登上城头。”
百里俾虽看不清前方战况如何,但部下随时在与他禀报战局,此时得知将士们已开始登楼,不禁乐得大笑,且口出狂言:“向思安啊向思安,你应是早该料到今日结局了,白白让你苟活了这么些年,今夜便是你最后猖狂的日子了。”
这时,欧阳靖也闻声而来,冲到向怀光身边,凝视着敌军情况,眼见得有敌军快顺着云梯攀登上来,挥手便是一剑,将近前敌军斩杀,掉落之时又砸中了几人。
向怀光回头看见她,一把抓住她胳膊,怒声喝道:“不是让你歇息去了吗?赶紧回去。”她不悦道:“都已何时了,在此生死存亡的时刻,我岂能置身事外,袖手旁观。”
登楼敌军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其中已有人顺利上了城头,但很快又被斩杀。
向怀光刺死一人之后,又转身望着欧阳靖,重重地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你若是有事,我也活不了。”欧阳靖迎着他如这黑色般深沉的目光:“放心,我死不了,你且顾好自己吧!”
“一定要活着!”向怀光眼神温柔且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