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芙想起昨日永帝离去前曾说道今日还会来看她,便早早起来等待他大驾,却听闻侍女在小声谈论今晨沸沸扬扬的传闻。
一早就不太平,宫内婢女自尽,看来还有人跟她抢着寻死,只不过自己是假死,而那人却是真死。武芙低声感叹,内心却寻思着一会要如何与永帝禀明。
而皇后那头却陷入了焦灼,阿莱一夜未归,也不知她是否得手,今晨却传来宫女跳河自尽的传闻,令她心里七上八下。
殊不知永帝正往此处赶来。
对于永帝的突然造访,皇后竟毫无防备。
今日永帝一改昨日,不急于质问跃儿之事,反问皇后她的贴身婢女现在何处?为何不来斟茶。
皇后连忙搪塞道:“今日一早出宫为本宫买桂花酥去了。”
永帝一挑眉毛:“哦?皇后竟然还有心情吃桂花酥。”
皇后立马跳起来,道:“陛下不是也有心情喝茶吗?”
“朕记得当年朕的母后为朕选妃时,另外还有两人与你一同入选,你可知为何朕会选你?”
皇后怔怔地望着永帝,不知其何意。
“是因为朕觉得你是个宽容之人,倘若不为人宽厚,如何能母仪天下。还记得竞选上日御花园凉亭一歇吗?”
皇后有点受宠若惊,上回永帝这般与之谈心早已记不起何年何月。
“你等三人去往凉亭歇脚,有个小厮不慎将茶水打翻溅上你等衣衫,朕远远地看着,只有你扶起了瑟瑟发抖的小厮。不知朕的皇后是否还记得?”
没等皇后开口,永帝就冷言道:“怕是皇后早已忘记了吧。”
那是何年何月的事,皇后依稀记得此事,可陛下为何会谈这个,怕是有所指吧。
皇后对上永帝的双眼,只见其目光冷俊,幽深莫测。
“陛下此话是何意?臣妾不知,还望明说。”
“跃儿至今下落不明,为何皇后能明指枯木路哈索,又为何武将军暴毙,而毒药就来自枯木路哈索的纳米尔国。希望朕的皇后没被牵涉其中。”永帝始终直视皇后,看她会作何反应。
“看来是陛下对臣妾起了疑心,既然陛下早已有此想法,那臣妾不管如何辩白都没用了。臣妾心寒,跃儿难道不是陛下的骨肉吗?陛下拥有如此多兵力,为何不肯派兵去救?陛下甘愿舍身救武将军也不愿救跃儿吗?臣妾心寒呐!”
“皇后何出此言?国家大事又岂是儿女情长所能比及?”
“对于皇上而言,跃儿性命自然不比社稷,可对于臣妾来讲,跃儿就是臣妾的命啊!倘若一个母亲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放弃,那还能称其为母亲吗?”
“皇后的意思是朕不够资格作为跃儿的父王?”永帝的话语犀利似刃,冰冷异常。
“陛下可扪心自问,跃儿于陛下心间几分,武将军又于陛下心间几分。”
永帝眉心紧皱,双目红叱,但却欲言又止。
“陛下不会不知,枯木路哈索对武将军的仇恨有如泉涌,泉眼不堵,泉水不止。跃儿拜师武将军,现落入枯木路哈索之手,不知会遭受何等苦罪。祸端之首唯独武将军,祸端不除,叫臣妾如何罢休。”
“够了!”永帝几乎咆哮。
此刻永帝几乎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他终于相信眼前这个端庄的皇后竟然藏着如此歹毒之心,若不是脱平王连日来的暗中彻查,又怎会揪出腊猫一案真凶,给武将军下毒使其暴毙的竟然也是她,昔日端庄宽善的皇后。
皇后自知纸包不住火,擅揣人心的她从陛下来此就预感到了结局,只不过此刻竟来得这样快。一步错则步步错,从当年前相被贬时她就错了,皇上得白玉小瓶本想赐给武将军,却被她给暗中阻挠,谁曾想失手遗失了天物。如果说当初自己不曾阻拦胤冀,白玉小瓶就不会丢,武将军九死一生之时也不用千里迢迢去西疆求药,自己去不成关外,跃儿也就不会落入敌手。
“苍天啊!你是在报复我吗?!”皇后双目充血,哭晕在地。
永帝冷冷道:“皇后终身禁闭在此吧。”
殿外刺目的亮光随着两扇门的关阖越变越窄,直到完全消失在暗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