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回想起那日他救了自己之时,满树的花只为这一刻而开,她知道,她的心房再也不会容下别人了。
殊不知,也是这份爱意,造成了她一生悲哀。
卫玠的目光微微垂下,突然她被一个人吸引住了,只见远处韩长深轻轻的靠着软垫,手持酒杯喝的微醉,却挡不住满目的得意之色,几个官员借机敬酒阿谀奉承着,让她更加意外的是,伺候他的是那日在柳央楼强行带走的女子,那女子面容酡红,满目春光,竟然还有许多千金小姐上前与她攀谈,哪里还有昔日的狼狈。
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王聿,那人依旧端坐着,风姿一派的优雅,细致的眉目如同微醺的晚霞一般美丽,眸子里依旧荡漾着亘古不变的笑意,却让人看不透彻,眼前仿佛隔着一层细细的薄纱一般,朦胧隐约。
卫玠默默收回打量的目光,豫章王举杯饮酒之时,细长的眸光不经意间发现了在王济身侧的卫玠。
这孩子竟然也来了。
突然一名宫女将酒洒在太子司马遹的身上,太子面容阴翳,一股怒气窜入心头,当场发难。
“死奴才没长眼睛吗,没用的东西,给本太子拖下去杖毙。”
只见那名宫女跪在地上拼命求饶,众人闻言皆望过去,不过大多事不关己,冷眼旁观热闹罢了。
皇后敛下眼皮之下的寒冷,声音凌厉道。
“太子,这名宫女罪不至死,拉出去杖责便罢了吧。”
闻言太子抬起有几分倨傲的脸,声音略微低沉的回应。
“儿臣可以饶了她,但是这双手对她已经没有什么用处。”皇后似乎有几分厌恶,摆了摆手,随即便有侍卫拖着这名宫女出了殿内,宫女撕心裂肺的吼着。
卫玠低着头,微微叹息。太子司马遹虽自幼聪慧,有其高祖父司马懿之风。但是太子这几年似乎越来越荒乱了,不仅不修德业,而且性刚奢侈残暴,听闻他在宫中摆摊切肉卖酒,并在西园销售杂货,以收其利,特别好算卦巫术,可惜皇帝就这一个儿子。
忽然,皇后喊了舅舅王济的名字,卫玠心中莫名一紧,只见皇后抬起锐利的眸子,眼底的波光似雪山上的寒潭,平淡无奇的面容挂起一抹阴柔的笑意。
“听闻,骁骑大将军与卫瓘关系匪浅,不知可有去祭拜卫瓘呢?”
闻言卫玠心头一震,爷爷。卫玠望着高高在上的皇后,只见皇后那双眼睛里藏着暗夜里的魍魉一般,下一刻就要飞跃出来撕咬人,啃食人的心血。
卫玠不由替舅舅担心,皇后分明是不怀好意要向舅舅发难。
“皇后娘娘说笑了,家父自然不可能去祭拜一个罪臣,远离都来不及呢。”只听见一个清雅出尘的声音缓然说道,众人寻声望去,只见王聿不卑不亢的站着,墨色的发丝整齐的挽起,如玉的皮肤泛着淡淡光芒,眸子漫着一抹不知深浅的笑意。
“自然是的。”王济顺着王聿的话承应下来,只是心中泛着苦涩。
见此皇后也无话可说,摆了摆手示意王济坐下,她看着王聿忽然又绽开一抹笑意。
“说起来本宫还未赐给你和伊儿贺礼呢,不如就赏赐给你一个新的府邸吧。”声音却阴沉严厉,却眼中却透露出满意之色。
众人看在眼中,毕竟王聿即将和皇后成为一家人,自然对王聿宽厚以待。
王聿垂眸微思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对着皇后婉言谢绝道。
“多谢皇后赏赐,不过臣已经住惯了旧的府邸,若是去新的府邸怕是有些许不便。”
闻言,皇后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沉声应了一句。
“那便罢了吧。”
王聿缓然坐下,只不过有一个愤恨无比的目光朝他折射过来,那不是卫玠是谁。
见此,王聿只是望着她轻轻的扬了扬眉毛,一双眸子恍若春日里的湖水一般明净,淡淡的笑意如同流水般轻轻浅浅,似要流进她的心中去,卫玠遂低下头,差点被他迷惑了,这个家伙。
司马伦饮了几杯酒,似醉非醉,那目光如同凌晨的夜色一般幽沉,深浅难测,他暼过不远处太子司马遹饮酒作乐,笑得欢快无比,看着太子那副仍然不知天高地厚的傲气面容,司马伦嘴角微扬,随后举起酒杯遮住了嘴角的弧度。
皇后似乎也在注视太子司马遹,那浓妆艳抹的眉眼之处隐约露出一丝杀意,她勾起艳红的唇角,缓然饮下一杯烈酒,身旁的司马衷恍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他聚精会神的欣赏殿内的歌舞,欢快无比,皇后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之色,不过多亏了这个傻子,不然哪里有她贾南风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