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方唐镜如此慌张的一幕来提醒宋夫人,他就知道了这其中可能有什么猫腻,如果能看出破绽,那么便会一槌定音。
看起来是真的在以旁人的目光合理推测,实在是交代真正的犯罪过程。
宋夫人听了他的话,果然如同醍醐灌顶一样,心神大定,便开始了自己新的表演。
“是奴家亲眼看着老爷写完了书信之后,便放到信封之中,然后又亲眼看着他上吊自尽的。”
“宋夫人判案审案需要的是细节,怎么能够如此的草率粗糙和敷衍?所以需要细节,一会儿我询问你,你回答就行。”
“好…好…”
“第一个问题,您的老爷以发覆面口含粟米,身穿麻衣,是在他死后换的衣服,还是他生前就换好了这身衣服去赴死的?”
“汉王…”
“再说话撕烂他的嘴。”朱林目露凶光口中吐出来的字重如千斤,没有人敢轻易更改,那豺狼虎豹一样的气势,当即吓得方唐镜不敢在胡言乱语。
“官府审案,你既不是讼师也不是家属留你在此旁听,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怎么能如此如同野狗一样狂吠。”
“你说过这里就是公堂,公堂之上应该保持肃静,破坏公堂的审问顺序,应当视为藐视公堂,先在此警告一次,否则杖则四十。”
“我只是跟着这群乡民看热闹罢了。”
“如果是看热闹,就滚到官府所设立的界限之后。”
“好,那我后退就是了。”
在朱林的追撵和逼迫之下,方唐镜一路后退,终于退到了士兵所设立的界限范围之后。
“怎么样?怎么样?我跳出去了。“
“诶,我又跳回来了。”
“我又跳出去了。”
“我又跳回来了诶,怎么样怎么样?有种的打我呀。”
随后,朱林便和旁边的两个侍卫对着方唐镜拳打脚踢,仅仅片刻就把他揍的如同猪头一样,在地上乱窜。
“你这人真是贱呀,大家看到了,是他自己让我打的。”
“哼,这种要求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袁立说。
“所以说,宋夫人,是你夫君自己换上的这身衣服,主动赴死,还是他死后你换上的这件衣服?”
“是夫君主动换上衣服赴死的。”
“好,我又发现尸体上被人仔细的清理过,是不是你或者你们家人整理仪容仪表,又或许是贼人毁尸灭迹清理掉他们,害死你们丈夫或父亲的证据。”
朱林在这句话里埋下了两个巨大的坑,只要宋夫人踩一个就是万劫不复。
哪两个坑?第一个坑就是尸体被人清理过,这是一句假话,所以引出的两个设想都是陷阱,宋夫人肯定没有清理过尸体。
如果她主动承认了,那么就是在说谎,如果是没有承认,便由这个虚假的源头指向了虚假的结果,假的结果就是有人在清理了尸体,毁灭了一些所谓的证据。
实则是尸体没有清理过,这都是朱林在诈她。朱林在验证,她有没有亲眼看着宋老爷死。
宋夫人仔细一想两个结果,说第二个肯定会违反幕后之人给她的目的,她的目的是诬陷汉王,如果有贼人存在反而会为汉王脱罪,不管如何,她虽然不清楚,必须选择第一个回答。污蔑汉王是根本目的。
“奴家与老爷伉俪情深,他虽然含恨而死,但奴家也要为他整理遗容,擦洗身体,希望他干净的离去。”
朱林笑了,他的嘴角以一种常人难以察觉的弧度微微挑起。
“看来倒是我们错了,我们一直以为是有一个人故意陷害我才擦洗了您夫君的尸体,毁灭了证据。”
“等一会儿,我带着猎犬去你家探查狗,会察觉到到底有没有人的存在,如果有,他们便会主动的追逐出去。”
“夫人放心,除非那人身上携带着麝香和人中黄等具有覆盖性气味的药材或香料,否则,定然难逃狗鼻子的追寻。”朱林的话声音不小。
此话一出,人群骚动了两下,很快便重新回到寂静。朱林知道自己引蛇出洞的任务已经完成。
“好…我想问一下,按理来说,您的丈夫昨夜自尽,是您请人将他下葬的,还是您亲自将他下葬的?”
宋夫人此刻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正在纠结之际,朱林再次说话了,当然了,又是一个套一个的连环陷阱。
“现在是冬天,济南的深夜,尤其是这坟岗之中,还是很冷的,想必您和您的丈夫真的是相爱至深,因此不怕寒冷,亲自送他上路吧。”
“对,昨天半夜寒风很大,我们母女都瑟瑟发抖,这坟岗之中还有不少的犬吠,那绿油油的眼睛简直让人心寒。”旁边的宋小姐也发话了。
“宋小姐芳龄几何…不知道您的闺名…小女如今十四,名为宋月蓉。”
“真是个可人儿,可惜啊,可惜。”
“所以是你们母女带着家丁或雇佣的人来到这坟岗之中,选定好了埋人的位置,将他二人下葬,两家一同前来。”朱林突然把矛头一转,指向了旁边的王夫人。
“不…不错…”
“我们老爷本来是不错的朋友,结果一同赴死,他们的意愿一样,因此连夜下葬才碰到了一起。”王家儿子王禄说。
“二位夫人,还有你们的子女真的是有心了,连夜还能选这两个风水不错的宝坑,情深啊。”
“你们确定刚刚说的都是真话,确定刚才自己没有记错吗?”
“没有…”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他们的目的都在确定一件事,那么就是从昨天,这两人所谓的自尽,遗容遗表的整理,再到下葬都没有外人的出现,他们的死因只能锁定一个人身上,就是之前被合理怀疑的汉王以及遗书中所指出的汉王对他们百般折辱的事。
死因和怀疑对象全部要锁定在汉王身上。
“昨夜天上无云天看黑会不会你们忽略了一些线索,或者你们的记忆有些偏差。”
“绝无…绝无偏差…”宋月蓉说。
“既然你这么的配合官府,本王不会杀了你,但愿你这辈子能在教坊司过的很好。”
“教…教坊司是什么地方…”宋月蓉没有听过这个词。”
“在应天,由礼部直接管辖,为宫中专门制作表演或编写乐曲歌舞的地方。”
但是朱林的下句话直接让宋月蓉如坠冰窟花容失色。
“官家妓院。”
“为…为什么?就算我父亲已死,就算是被你逼死的,难道你还要逼良为娼?要对我们家赶尽杀绝。”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别装了,起来吧。”苏宁话音刚落,那两个满脸是血,已经死了多时的“王老爷”“宋老爷”忽然掀开白布站立了起来。
“诈…尸了。”旁边当场有人吓的面无人色四散逃离,旁边的宋夫人以及死者的家属,直接瘫坐在地上,不敢相信。
“这是我手下找的,像你们老爷身材的士,假扮的,以发覆面你们认错了,那不是你们的错,这是坟岗的东头,你们的老爷还在坟岗西头里的土里埋着呢,一切都是炸你们的,看你们说的是不是实话?”
“你们这两家遗孀啊,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清理尸体也是假的,亲自埋葬尸体也是假的,昨晚你们估计都没到这来,要不然怎么会连东西和埋尸地点都分不清?一上来就趴在这哭,连人都没有认清。”
“现在你们不是死者家属了?是犯罪嫌疑人,全部被我抓回去,大刑伺候。”
瞬间反转,在场之人都没有想到,元前已经几乎确定了汉王殿下是逼死两家人的凶手,没想到仅仅是一句话,便让两个尸体起来,便将之前这些家属所说的全部假话全部推翻。
“你们要不现在坟西头,把你们家老爷的棺材挖出来看看。”
“回去告诉你们,那背后之人他已经败了,洗好脖子,等着老子的屠刀吧。”朱林对着那骚乱的人群发出了胜利者的宣言,宛如MVP的结算面板。
“教坊司啊,一辈子为官奴啊,一天接客几十人啊,你知道你下半辈子会死的多么惨吗?”
“你知道得了脏病,下面烂了有多么的痛苦吗?”朱林的声音微乎其微,只有宋月蓉能够听清。
“说实话,我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