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沧行刚出七里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李安华竟然主动打电话让他来修鸡笼子。想他堂堂一个企业老总,放着上千万的订单不去谈,一上午趴在鸡笼子跟前,差点没被鸡屎熏晕。就这他还半句抗议的话都不能提,生怕老头一个不高兴又扛起粪瓢撵他。鸡笼再臭,他也乐在其中,老头愿意使唤他了,这对他们的关系来说是一个质的飞跃。
车子刚发动,便收到了江落苏的信息,正是那栋盛洋楼的图片,还附带一个十分浮夸的表情包,一卡通人物向他作揖行礼,脑门上飘过两个大字,失敬。
沈沧行嗤笑出声,发了个问号过去,江落苏秒回,正儿八经道:“想不到沈总对东阳的教育事业也有贡献,实在是失敬失敬了。”
沈沧行无言以对,回了她个锤脑门的表情,不过他倒挺好奇,江落苏没结婚更没孩子,好端端跑去学校干什么?
江落苏说是来帮厂里员工的女儿办入学,沈沧行心说,最近办入学的人还真不少,想起李安华托他办的那件事,觉得这很有些巧合的意味儿,可转念又打消了自己的猜测,他舅成天待在岙里,怎么可能会和江落苏有交集呢?
俩人好些天没联系,话匣子一开便关不住。江落苏聊得正上头,厂子里的工人又打她电话,她怕有急事不敢拒接,这才依依不舍地挂了沈沧行的电话,忙正事儿去了。
江落苏一进厂子就碰见出来上厕所的徐大勇,那家伙解着裤腰带风一般地往厕所跑,江落苏回头痛斥他注意形象,徐大勇憋出痛苦面具,还没忘跟她汇报情况:“老大,你办公室里来了个光头,说找你有急事。”
江落苏心说,还能有谁的头比你光?她办完要事,这会儿心情正荡漾着呢,哼着歌一路进了车间。
隔着亚克力门,江落苏大老远就看到了那颗溜光水滑的脑袋,比徐大勇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不用看脸就猜到了来人是谁,哼笑一声,心情更荡漾了,没想到这刘世德的反噬来得这样快。
“刘总?欢迎欢迎,我这小庙怎么把您这尊大佛给迎来了?”江落苏人未到声先入,白皙的脸蛋笑起来玲珑清秀。刘世德从沙发上站起来,面色略显尴尬,可他今天来都来的,就不会把这点尴尬放在心上。做生意嘛,做不成的时候大家就是林子里的鸟,各飞各的,真有利可图了,要冰释前嫌那可太简单了。
刘世德笑笑,摆出老大哥的姿态,好像之前的事儿从未发生过,“小江,侬小娘比结棍得狠啊,这厂子还真办得挺红火。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四处逛了逛,不错,有模有样啊,”刘世德竖起大拇指,“你在哥心里是这个。”
江落苏向来有个优点,别人夸她的话,别管是不是真心的,她都能听得进去。谦虚是不可能谦虚的,她倒了杯茶,客客气气地递给刘世德,嘿嘿一笑:“还成吧,我这都是小打小闹,比不了刘总你们做大生意。”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刘世德接过茶水,重新坐回了沙发上,拉着江落苏扯了半个小时的闲篇儿,江落苏耐心告罄,单刀直入道:“刘总,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