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苏不富裕,却还是把钱借给了谢星,倒不是真指望他能把自己拉进所谓的风口,只是被他入了迷一般想要把这个长在电脑里的公司做起来的精神打动,她深知这钱借出去很有可能回不来了,她告诫自己,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谢星拿到钱后,第一时间是从家里搬了出来,既然说好不用地漏厂赚的一毛钱,那他就要说到做到,连地漏厂赚钱买的房子也坚决不住。他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仅带了一台电脑,那是他所有家当,眼下更是他事业的命脉。谢母看着儿子毅然决然的背影,仿佛看到他走上了一条站满豺狼虎豹的路,哭哭啼啼地骂起坐在客厅假装淡定的谢万里没良心。谢万里虽然也心疼,可话都放出去了,臭小子腔调又摆得这样难看,总不能让他这个当爹的低三下四去认错,于是只能怒斥老婆:“不许哭,侬让他走,让他出去吃苦头,否则他真以为钱噶好赚。”
相比住的地方,谢星认为自己眼下更需要有一个像样的办公地点。他原想去市区租一间办公室,后来一盘算,办公室虽然排场大,实用功能却非常小,除了能供他办公之外,堆放不了多少货物,打包发货更是个麻烦。于是在江落苏的帮助下,他在东阳租了间一百平的闲置仓库,既能堆放货物,支张桌子又成了他的独立办公室,到了夜里折叠床一拉开,干脆连个人住房都解决了。苦是苦了点,但如果是完成梦想的必经之路,谢星甘之如饴。
元旦过后,赵立柏下了一个数额可观的大单,在为年底的库存做准备。江落苏有想过智能水槽的销量应该不差,却没想到赵立柏能将它卖得如此火爆。她车间里两班倒已经跟不上赵立柏的订货速度,赶紧趁年假前改了排班,实行原先的三班制,这才勉强能顺利供货。
江落苏每天忙到凌晨才回家睡觉,睡不了几个小时又得跑来厂里,那天突发奇想,觉得自己这样来回跑简直是浪费时间,干脆效仿谢星,把办公室当家,抱来两床被子,买一张折叠椅,忙累了直接倒头就睡,节省的那十几分钟通勤时间,多眯一会儿也是好的。
沈沧行知道这件事后,很严肃地批评了她,“工作需要张弛有度,你过分透支自己,身体迟早会给你反馈。这才过了多久,你就忘了上次晕倒进医院的事了?”
江落苏嘿嘿一笑,说:“我没忘,实在是忙得分不开身,在哪睡都是睡,没那么多讲究。”
沈沧行说:“讲究大了去了,车间里机器噪音那么大,你就算躺下了,也根本没法进入深度睡眠,长期下来,你不生病才怪。”
一点小事,江落苏没想到沈沧行会这么较真,不过心里甜滋滋的,也证明这位是真关心自己。她跟沈沧行做了保证,以后每晚十点前一定下班回家睡觉。沈沧行哪能轻易就相信这个人,到了晚上十点,他驱车等在青春厨卫,看看江落苏是否老实下班,果然,等到十二点都不见人出来,于是他“杀气腾腾”地冲进了青春厨卫,把车间里正在忙活的江落苏给揪了出来,带回四合院去了。
从这天起,江落苏便成了一个按时上下班的老实人,只因家教太严,她无力抗拒,主要是无法抗拒沈沧行每晚十点站在厂门口等她下班的样子,倚车而站,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看见她来了就眯着眼笑,活像个男妲己,摄人心魄,她就是想留在车间里忙活,心也早被这狐狸给摘走了。
终于到了年二十七,江落苏按时给工人们发放了年货和奖金,并提前公布了诱人的开工红包,以吸引工人早日返岗。她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厂里的工人大多是云贵川一带,很多人老家都有过完元宵才出门的习俗,她要真等到元宵节才开工,自己没急死,先被赵立柏给骂死了,逼不得已才用这低俗的法子。好在钱是个好东西,工人们谁的面子都能不给,还能不给钱的面子吗?想到这里,她才算稍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