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麘大惊:“我将实力隐藏。此人却于夜色之中,只一观便道破我练兵之地!”。想到此钟麘朗声道:“都是我二哥的经营!阁下原来姓周。周兄,请!”众人过来竹桥,竹桥便又隐入水下,那二十艘快艇亦是倏忽不见。只见前面又是一片开阔地,不过四周被湖水包围,乃是一座小岛。正中央那是一座高耸入云的梯塔。早有二百名长枪手两厢排开,荷枪而立,一名四十来岁,财主模样的男子走上前来,向诸人一揖,躬身道:“禀寨主!先前两位巾帼已乘快船进寨,现大船已经备下,听寨主号令!”
钟麘喝退属下,引众人至岸边登船。只见一艘黑黝黝的大船泊在岛边,船头站立约二十余兵丁,翘首昂视,持棒而立。众人登踏板,跃上船头,进入内舱。舱帘挂下,舱内却是灯明如昼。舱内甚是宽阔,能容百余人。几条茶几拼接成的一条长几摆在正中央,左右铺有皆有数十张蒲团。舱顶间隔五尺即悬挂大红灯笼一盏,灯笼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钟”字。长几上摆满了各色点心、茶水。正中间摆放沏好的君山银针、甜酸荞头、莲子蜜饯、香糕、柑橘等诸色素点心,皆是洞庭特产。显然是为陈仓备下的。钟麘道:“此船直通后寨大厅,有些水路,烦请诸位船内先行用些点心,休息片刻。”众人也不客气,各自觉分尊卑入座。毕月霄冷笑道:“钟麘,我等从后山入寨,为何不直从前山正寨而入?一路上兵丁林立,是待客之道嘛?你是在显摆炫耀吧?”
周天一心里清楚,自己的义弟颜查散数日前已经攻破襄阳,不日即挥兵南下,定是欲取洞庭后快。钟麘此刻必是戒备以待。只是这老鬼婆武功甚高,难道不知战事嘛?
陈仓和尚一路之上一言未发,此刻插言道:“毕老剑客,你有所不知。钟寨主是忧患在心啊。钟麘,你今年也有小三十了吧?”钟麟道:“回大师,钟某乃大年初三生人,比我二哥晚两天!再过个春节就三十一岁了。眼下正是中秋时节,若在往年,弟兄们早已经用大孔渔网圈起鱼来,待年底打捞起来,分发给周边冬日捕不到鱼的家户过节。也留着寨里用度。以往每年过年,恰逢二哥和小子生日,寨内弟兄们都闹得很,热热闹闹,喝酒比武,非折腾到二月二不可。哎!今朝也不知能否再得过新春?”言毕一声叹息。
采郎诧异道:“嘿嘿,你二哥初一生,你初三生人。世间还有生完一个孩子,过两天又生一个的?奇闻,奇闻!嘿嘿!”
周天一急忙斥道:“采郎无礼!钟寨主见谅!”钟麘看出采郎有点憨,并无怒气,道:“我二哥是我堂哥,我父乃我二哥的二叔。”
毕月霄冷冷道:“你俩在这叙家常嘛?”
陈仓和尚未理会毕月霄,续道:“二十多年前,那时江湖刚刚经历了一场大风波。隆冬飘雪,万里白树林皑皑无垠。那一日于合正在舍下坐客,见天降大雪,雪厚没膝,一时兴起,便相约雪地之上一较轻功。于合轻功踏雪无痕,独步武林。老衲与之在旷原上奔驰不足一个时辰,已是渐渐落后,自愧不如。于合却是兴致正浓,突发灵感,在雪地之上回旋往复,打出一套拳法。常人打拳都不过是拳风凌冽四溢,于合那套拳法使将开来,却是轻盈无刚,那漫天轻飘的雪花竟宛如有了灵性,附在拳风上一般,渐渐凝聚,非但不被拳风荡开,反而团团簇簇聚于拳风后落在于合脚下。开始只是于合周身雪花附着,慢慢的远处的雪花竟也被吸引过来。那雪在于合脚下越积越厚,而于合拳法变化却好似永无止境,渐渐于合脚下竟形成一座雪台,于合也渐渐将雪台踩实,渐渐升高,最后竟足与老衲前胸部齐平。”
言及此,陈仓略住饮茶。微微笑道:“还是碧螺春的味道。哈哈哈!”毕月霄插言道:“老秃驴,二十年前于合有如此修为么?十年前,我老太婆输给于合一掌!此仇必报!十年不见,江湖倒也没有于合的传闻!原来于合老匹夫竟还未死,还调教了几个徒儿在江湖上胡闹!”
钟麘眼光闪动,叹道道:“那拳法正是本门天和掌!惟我资质平庸,无缘修炼。”
周天一不知于合是谁,只听陈仓和尚讲故事,便对那雪中起舞的豪气感染,心向往之。
采郎却急急的催到:“大和尚,你这故事好听,快讲么!”
陈仓续道:“于合当时一套神拳打得出神入化酣畅淋漓,老衲当时在旁看的亦是出了神。突然于合住了手,跃下雪台,走到丈余外,俯身从雪地里拉起一个冻僵蜷缩的孩子。这孩子寒衫敝裘,面色紫青,早已冻的昏了过去,被白雪掩盖,却幸被于合舞拳将周边雪花吸走,才得以现形。于合用内力催入孩子体内少许,为其续命。当时,我和于合兴致已尽,便将这孩子带回我万里白树林三教堂内,用雪擦洗,喂些稀饭。为这孩子换了套干净衣服,这孩子当时不过七八岁年纪,换衣服时却发现竟是前胸后背刺满纹身。该着这孩子命大,当晚就有些气息了。说来惭愧,老衲如今年近六旬,却从未收过一名亲传弟子。我当时想将着孩子留在三教堂,好好教习。我二师兄霹雳子詹烽詹明奇见了这孩子身上的纹身,竟不同意将这孩子留在三教堂。每到寒冬,我三教堂便会于十八里铺铺设粥厂。因为每至腊月,便会有很多挨冻受饿的人,若无人施救,有的便为恶为匪,甚至有人冻饿而死。这孩子如若三教堂不收留他,这寒冬腊月的,岂不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