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她上升,渐渐地碰到了之前用尽全力也无法触及的湖光。
上浮,破水,莫姗姗贪婪地呼吸着久未可得的新鲜空气,想跟身边那人说声谢谢。却发现湖面上空荡荡的一片,只有自己,仿佛那人已然人间蒸发一般。
忽然,天大光,压抑的湖水尽退,黑暗不复存在,她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殷秀儿红肿的眼框,显然是哭过了。
“姗姗!”好闺蜜殷秀儿泪落如雨,欣喜地拥抱着自己,莫姗姗想起身反手抱住她却自觉全身无力。
“姗姗你别起身!”秀儿赶忙把她压了回去,关切道,“你如今元气大伤,还是多多歇息罢!”
“现在......是何时?”莫姗姗头痛欲裂,她在梦里那个冰冷黑暗的湖下待了无数日子,已然分不清年月。
“是巳时,你已经睡了三天了。”殷秀儿心疼地握住她的手,想给莫姗姗点温暖。
“秀儿......谁......救了我?”莫姗姗抿了抿苍白的嘴唇,茫然地问道。
“朗哥救的!”秀儿望着好友茫然无措的眼神格外的心疼,轻轻地拥抱她,“别想太多了......你在湖中溺水时间过长,心神大伤,安心歇息便好。”
“师兄吗......”莫姗姗呆呆地望着屋顶,喃喃自语。
回想起自己梦里对那人的依恋,莫姗姗苍白的脸上涌起了一抹红晕。
她虚弱地问道:“师兄现在在哪?”
“他在问审那个害你溺水的‘犯人’。”殷秀儿一想到那个“犯人”如今的惨状也不免有几分悸意,但回看平日里活泼灵动的莫姗姗此刻一副茫然无神的虚弱模样,她便觉得再怎么折磨那个该死的小贼也不为过。
......
孔府,左院,邱逑裘所住的客房。
武当七剑,除了养病的莫师妹和照看她的殷秀儿,尽数到场。
房间正中立着一根石柱,石柱上捆着一个“血人”,他的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捆缚住了。
邱逑裘手上捏着一把小刀和一把钳子,痛快又怨毒地望着他的“杰作”。
宋朗清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神秘少年靠着房梁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石柱上的犯人。
鱼朝阳面露愤恨,鱼负阴面沉如水。
邹星幕嘴角上扬,非常愉快。
宋朗清又一次地开眼打量眼前的“血人”。
他是个只有十二岁的少年。
但他又不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
没有哪个十二岁的少年能不吃不喝被严刑拷问了三天三夜后还能保持沉默的。
“如今你脚甲尽去,手甲十去其三,却还是不肯说明你来孔府的用意么?”宋朗清平声道。
原来,少年双手双脚皆被捆在石柱之上,指甲尽去,露出触目惊心的皮肉;身体多处淤血青紫,因为强烈的剧痛而隐隐抽搐;之前被草草包扎的剑伤渗着血,沿着小腹缓缓流下。
站在一旁的邹星幕心里满是扭曲的快意,但同时也暗呼侥幸,还好自己没有负隅顽抗,否则估计下场比起少年也好不到哪里去。
听到宋朗清的声音,张临寒微微抬起满是血污的面孔。
鲜血流进双眼,众人望着少年猩红的双目竟也有几分胆寒。
便是宋朗清也多了几分凝重,所谓真火炼真金。越是磨难,越能看出一个人的根骨、性情。
单论意志力,眼前这个少年堪称“可怕”,便是比起武极师弟也毫不逊色。
少年一直抬着头,却一言不发,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武当众。
这个眼神看起来很可怕,但其实他眼睛被血盖住,什么也看不清,脑子里却是在想如何“帅气”地回答宋朗清的问题——是吐痰表示不屑,还是冷哼表示轻佻?或者哈哈大笑故作豪迈状?
有时候张临寒自己也觉得自己很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