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元丹道:“石林如何消失的?我们当地人说出了瘴气,里面的人一夜全死光了。”
林飞雪道:“那倒不是,四十年前,石林忽然一夜间消失,教众四十多人,不知所踪。我听闻后,上了石林,没见蛛丝马迹,既没恶斗痕迹,也没用过毒的迹象。我还请了唐门施毒高手去勘察,也没发现施毒的痕迹。慕容家小姐,也是一同不知所踪。”
袁胜梦笑道:“那慕容小姐是你的心上人吧?你现在都念念不忘,今天还专门追问慕容家的人,对慕容家的还网开一面。”
帅元丹喝道:“小梦,别没大没小。”
林飞雪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我在太湖认识的慕容小姐,她那时不足十七岁,跟你现在差不多;她想学石林武功,恰好石林正在招募弟子,我就把她引荐到了石林,当时我们约定,当她艺成归来,我们就上虞山隐居,不过问江湖之事。哎,出事前一个月,我们在双河镇相见,她还让我赶快在虞山修好房屋,不到一年,她就出师到虞山陪我,不想这次见面竟成永别!”
过了良久,袁胜梦道:“你找不到她,就到虞山来隐居,希望万一她那天忽然回来,会到虞山来找你,是不是?”
林飞雪也不作答,叹了一口长气。
帅元丹道:“李家说青城张掌门抢了他们的玄铁,不知是真是假?”
林飞雪道:“当时天降异物于薄山,武林轰动,这等异物,多半是武林人梦寐以求的玄铁,因此当时周围武林人士都进山寻找,李家倒是先找到,但其他武林人士也赶到了,起了争夺,后来张大侠赶到,武林中,这玄铁乃是无主之物,起了纷争,凭武力相夺,李家子弟年轻,哪是张大侠对手,张大侠就取了这玄铁,后来请高手匠人制成宝剑,叫啥‘裁云剑’,作为青城的镇派之宝相传。其实剑术不精,宝剑在手,反是祸害,高手相争,哪在于兵刃本身。”
帅元丹点头称是,袁胜梦却不服气。
袁胜梦道:“那宝剑好是厉害,削铁如削豆腐,有了它,武功强了不少。”
林飞雪摇头道:“宝剑毫无用处,你来,使你最拿手的招式,用这把剑刺我,元丹,你在旁边看仔细了。”说完,自己从灶前柴禾里拿了一根小竹棍。
袁胜梦知道他拿自己试招,让帅元丹观摩。当下也不客气,拔出佩剑,
袁胜梦长剑急刺,她手中长剑比不上“裁云剑”,但也是一把好剑,削一根小竹棍,那也是如削豆腐一般,招式正是华山派“玉女剑法”的“玉女投梭”,该招乃是女子所用招数,讲究轻盈快捷,以快破力,袁胜梦使来,正是合适。
帅元丹在旁边看的仔细,只见林飞雪小竹棍一伸,避开剑锋,截住长剑平面,并且顺势一带,借力势力,将长剑引向自己右前面,而袁胜梦右肩及右腰肋都暴露在林飞雪面前,他这招并没使用内力,一招就制敌。
袁胜梦一呆,叫道:“第二招来了!”这招却是“亚子剑法”的一招“大河茫茫”,这招乃是雄浑苍茫之意,但剑尖闪耀,去势不定。
林飞雪竹棍伸出,还是避开剑锋,搭接剑身,顺势一带,将剑势带向自己右下方,左手作势一弹,点向袁胜梦头上“阳白穴”。这招巧妙,与刚才一样,毫不拼力。
元丹恍然大悟,林飞雪所用招数都是青城剑法的寻常招式,只用半招,就破了袁胜梦高妙招数,终于领悟了以拙胜巧的道理。他闭了双眼,仔细回味刚才两招,然后回忆以往所见剑招,寻思自己与慕容飞云相斗时所用招式,根据林飞雪刚才所示,领悟要破慕容飞雪招式的真谛,终于明白了林飞雪破慕容飞云所用招式的真谛。
林飞雪见他只见了两招,就闭目沉思,也暗夸他聪明,当下停剑,招呼袁胜梦轻手轻脚走开。
元丹想通此节,睁开眼来,只见日头西沉,竟然已到傍晚时分,只见林飞雪两人在洞口坐着,望着自己。
林飞雪道:“你现在虽然已经领悟,但你所见招式太少,实战经验不足,与一流高手相差还是不少。现在时间紧迫,我传你五路剑法,专门针对刀剑法、掌法、指法、暗器、长枪等长兵器,这五路剑法招式不多,剑意与你领悟的大致相同,只是我归门别类简化而来,日后你闯荡江湖时,切不可只满足于这五路剑法的威力,当仔细观摩各派武功,以提高自己武学见识。”
袁胜梦道:“你说他领悟了以拙胜巧之道,但是他内力平平,还是软肋,遇见高手,还是不足,还有没有迅速提高内力的法子?”
林飞雪道:“内力不可速成,只是石林有一门修炼内功的法门,可以比平常修炼快了很多,乃是先打通周身经脉,然后借助外力,打通任督二脉,内力就可大进,只是这法子前期见快,但打通任督二脉之时,极为凶险,当年也只有国师一人打通,石林三法王也无一人打通,如不是当年国师在旁看护,三法王免不了走火入魔风险,后来三法王打通‘任督’二脉,已是四十多岁了。因此内力修行,不像剑法,顿悟即可大进,内力修炼,即使已经明白法门,还得一步一步来,不可躁进,切记,切记!”
元丹谨遵教诲,磕头拜谢。
林飞雪道:“你我所修炼内力,都是石林大无意内力,彼此相容,要打通你周身大穴,今晚我就可助你完成,日后修炼到何种程度,就看你自己造化了。你现在可以与袁姑娘练剑,印证自己刚才所学,加深印象,晚饭后,我助你打通经脉。”当下自己一人去烧火做饭。
袁胜梦不大信元丹这大半天就领悟了高深武学,当下跃跃欲试,两人拔剑,袁胜梦第一招还是使了“玉女投梭”,只是他古灵精怪,招式没变,去向却变了,刺向元丹下腹,不再刺他向右下身。
元丹微微一笑,他领悟了以拙胜巧,这些小变化就不值一提。当下长剑一摆,一接一送,顿时将来剑引入身前地面,他也不用内力,借力使力,袁胜梦顺势一招,反挑他下腹,帅元丹虽然领悟剑意,但毕竟时间短,还不精熟,见这招来势迅猛,急忙挥剑一架,只是使得急了,自然而然就内力灌注长剑,这下借力使力中灌注了自己的内力,袁胜梦长剑立刻把握不住,脱手飞出。
只听林飞雪远远道:“敌人被动变招后,也可以静制动。你领悟剑意,但招式融合变通能力还有所不足,下山后当仔细增长见识。”
元丹道:“是。”去把袁胜梦长剑捡起,还给袁胜梦。
两人又再试招,元丹又慢慢领悟以静制动,料敌先机。
不一会林飞雪就做好了饭,饮食倒是简单,一碗狍子肉,一碗炒茄子,一碗煎蛋汤,三碗大米饭。三人迅速吃了饭,袁胜梦去料理厨房后事,林飞雪就带元丹到石洞后面打坐,两人都搬运了一个周天后,林飞雪助帅元丹打通经脉。袁胜梦收拾好后,也在旁边照看。
只见两人对面闭目打坐,功行一周后,两人伸出双掌相抵,林飞雪道:“心无杂念,无所去意,我主你从,汇合冲关。”元丹只觉双掌一股暖洋洋的气流奔涌进来,沿自己周身大穴游走,自己的内力也被带动,与那内力一道,往周身大穴而去。他自小修炼内力,所走穴道较少,后来按照袁胜梦之法,也主要是修炼十二经脉,现在林飞雪内力所到之处,乃是除了“任督二脉”之外的所有穴道,只觉内力所到,经脉为之畅通,周身大穴,好如百河千湖,现在被一股活水所带,通过沟渠江河已经连通,内息在体内任意奔流,毫无阻碍,内力所到之处,浑身暖洋洋十分舒服。
林飞雪道:“百穴俱通,再功行一周。”当下缓缓撤了自己的内力,然后自己再搬运一周。
元丹再搬运自己的内力,运营一遍,除了“任督二脉”不能贯通外,诸穴通畅无阻,只感到内力奔涌,浑身欢畅,再也忍耐不住,纵声长啸。
袁胜梦武功不高,见识倒也不低,见元丹长啸,竟然有一炷香时间,只见外面林中鸟儿,被啸声所惊,纷纷飞起,不敢投林。知道平常武林中人,天资不低,也得四十来岁才能打通百穴,对林飞雪惊为天人,一夜之功,让元丹百穴俱通,。
她倾心于元丹,见元丹武功有成,也衷心为他欢喜,对林飞雪充满感激;看林飞雪时,却见他十分困顿,头发也不如刚才柔亮,更显枯燥干涩,面容也好像老了几岁,暗自诧异。
帅元丹长啸完毕醒来,见林飞雪正笑着看着自己,他也发现了林飞雪的异常,忙翻身拜服于地。
林飞雪道:“我年少时在寒冬曾下东海深处,伤了肺脉,因此过了五十岁时就咳嗽不止,颇影响我内力修行,以至于我十年前才打通任督二脉,但肺脉受损,因此内力不能通畅无阻,今天我只能替你打通诸穴;现在时间紧迫,你明日下山,去天柱薛家,传我之令,让他们与你一道,回到石林,再建石林一派;我现在内力受损,本来疾病缠身,命不久长,算来当不足一年,就直接到石林去等你们,如有人不愿石林恢复,为难你们,你们不要硬对,带他们到石林,我拿他们祭旗。”
元丹大惊,知道他为了替自己打通经脉,耗损内力,以至于有现在所说,不由得哽咽,袁胜梦也满眼泪流。
林飞雪道:“我这里也没信物,你下山后,到太湖我祖父坟前,取了定南剑后再去薛家。今晚我打坐恢复内力,你们不用管我,明天上午我传你五路剑法,后天我动身去石林。袁姑娘,只怕为难元丹的都是你们李家的人,你自己回家吧!以免自己为难。”当下把自己祖父坟茔和埋剑所在说了,然后喝了药,不再言语,打坐入定。
两人也是无言,也打坐入定。第二天一早,袁胜梦作了早餐,三人吃了,林飞雪教授元丹剑法,这五路剑法,每路不过五招,就是“消、引、吸、化、定。”而已,只是招式的着重点不同而已,帅元丹领悟起来到是不费力,袁胜梦在旁边听了,却如同听天书,只听林飞雪每路讲解来敌数百招式,自己这五招如何变化,如何消、引、吸、化、定,袁胜梦知道机缘难得,就是不能理解,也死记硬背林飞雪所说。中午两人匆匆吃了,两人到薛道士墓前祭拜后,才一路下山,下山往太湖而去,然后按照林飞雪所言,取了定南剑,帅元丹比较两把长剑,样式相同,刻字不同而已。次日,过了无锡,元丹道:“小梦,你先回家去,我去天柱,到时直接回石林。”
袁胜梦道:“好吧,我先回家,然后到石林找你。你把这个拿去,这也算物归原主了。”她把朱邪山庄所盗三本石林秘籍给了元丹,她也知道自己父亲只怕已经从薄山东下,她对这父亲还是颇为惧怕,不愿当面为敌,现在元丹武功已成,也不怕父亲对付他,当下两人作别。
帅元丹一人一马,往北而去。到了宜兴,天色已黑,就在街边小店将就吃了,在饭店旁的一个客栈去歇了。
他刚收拾好,准备就寝,只听一个十分有磁性的声音低声道:“给我来见上房;等会有个女人说找二爷,告诉她房间号就是,其他人不要来打扰。”元丹内力大进,耳力也是长进不少,只听得这声音熟悉,元丹心里一惊,从窗缝中往外一看,只见一人戴了面纱,但穿着打扮正是李开国。
元丹暗道:“这李开国不是北上薄山了吗?如何在这里与人相会,又还孤身一人,如此神秘,难道有什么勾当?”
他以前武功不高,见了李开国武功,还只道他会魔术,这几十日苦练武功,才知道李开国武功惊人。本来心里惴惴,想要待会儿溜走,但见李开国如此神秘,不由得想一探究竟。
只见李开国在小二带领下,进了最北面的上房,他进门之后就不再出来,帅元丹重新打好包裹,也不脱衣,在屋内相候,仔细倾听前台动静。
过了一炷香功夫,只听一女人低声在前台询问二爷房间,那前堂告诉了女人房间号,那女人便朝北面上房而去,元丹从窗缝中看去,只见那女人三十多岁,长得倒是秀气,只是身材略微丰满,穿着绫罗绸缎,乃是富婆一个,从走路看,挪步轻捷,有点武功。
帅元丹心中一动,从后窗翻出,借这女人脚步声掩护,悄悄来到李开国的北窗之下,右手捅开窗户纸,往里面望去。
只听那女人一进屋,反手上了门栓,奔上前去,抱住李开国,往李开国脸上一“啵”,亲了李开国一下后,脱下外面刺绣短褂。只见李开国坐在椅子上,那女人脱下短褂后,坐在李开国左腿上,双手勾住李开国脖子,眼睛迷离,仔细打量李开国,那女人脱下短褂后,里面衣襟开胸较低,这下抱住李开国,双乳若隐若现。李开国一句话不说,只是笑眯眯地看着。
元丹暗叫一声苦,这李开国哪是有其它勾当,看样子不过是来会老情人了。只是李开国内力高深,自己现在也不敢妄动,不然立刻泄了行踪,当下沉心静气,只待两人火热之时再撤退。
只听李开国道:“秋荷,几年不见,丰满了不少?看样子这阔太太生活过得不错。”
那女人道:“那也得感谢二爷,把我许到了这江南啦。对了,今天老爷早上刚出门,你今天就到了,是不是你派老爷出去的?你这鬼东西,我还道你有了西域美女,早把我忘了。”
李开国笑道:“我把谁忘了,也忘不了你啊,你从小就进了我家,十五岁就跟了我,我岂能把你忘啦!我是那么无情无义啊!”
那秋荷道:“我既然是你的通房丫头,你也说收了我的,为何大爷一句话,你就不敢吭声,就是你不收我,只要不赶我出来,我也愿意待在二爷身边,服侍二爷一辈子。”说完又亲了一下。
李开国道:“你来姑苏慕容家当夫人,不比在我那里当丫鬟强多啦,我不让你出来,你还不是要受夫人的气。我让你出来,可是为你好啊,你这小没良心的!我交代你的事,你可没忘吧?”
帅元丹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是慕容家的夫人。不由得暗暗鄙视李开国人品,居然偷人偷到下属夫人来了。
秋荷道:“我就知道你不是来看我的,就是来问我这些的,哼。”扭开头去,双手还是抱着李开国脖子。
李开国笑道:“我想你了,是来看你的,飞剑这些年忠心耿耿,没啥不忠的行为,我放心得很。”说完亲了秋荷一下。
那女人不由得眉开眼笑,回过头来。
李开国道:“大小姐来了,飞剑听他指挥吗?”
那女人道:“很听大小姐指挥的,昨晚老爷设宴招待大小姐和上官,老爷和上官很恭敬的。对了,他们这次好像遇到了大高手,上官和少爷都被伤了,老爷都不敢动手。”
李开国奇道:“什么高手?”
秋荷道:“说是啥剑仙?老爷还杀了一个薛道士啥的,那剑仙看在老爷啥姑奶奶的份上,才饶了慕容家的。我看老爷平时话不多,但傲气得很,除了你们李家,没几个看得上眼的,昨天看来,对这人服气得很,没半点得罪言语。”
李开国霍地站了起来,差点把秋荷摔在地上。
李开国道:“这人十几年已经没点音讯,我们只道他已经死了,没想到还活着,他还在,咱们可得暂时收手,惹恼了他,咱们可就得罪瘟神了,看样子这次行动得取消了。”
秋荷道:“昨夜上官说,咱们还有老祖宗,她与南仙齐名,请她来对付就是了,大小姐听了很不高兴,不知是何缘故?我们在山庄之时,也常听老姑奶奶之名,一剑之下,从无敌手,现在她出山,还怕这南仙不成。”
李开国摇头道:“决计不成,咱们还是得暂避锋芒。”
元丹听了此言大喜,知道李家的狐仙不是师祖之敌。但想到师祖命不长久,不由得一阵难过。
秋荷道:“不过听老爷说,这剑仙咳嗽连连,想必肺脉已伤,且脸色衰败,看样子也不过一两年寿命而已。”
李开国大喜道:“飞剑当真如此说?他精通药理,所言必然不虚。咱们等他两年有何不可?”
秋荷道:“大小姐却不这样说,她说既然肺脉已伤,人又年老近终,自然不敢远行,那就坏不了大事,小姐今早一人出来,就是来天柱找二爷你商量的,说二爷你半道东下,想必已经到了天柱。老爷也一早出去,说是召集手下,随后赶去。”
李开国道:“哦,之妙这孩子从小聪明,十分有计谋,她这样说,必有道理。你看,我本来直接到天柱的,想你了,饶了一圈,来看你了。”心下一定,又坐了下来,秋荷还是复坐在他左腿上。
秋荷道:“江湖上说,风流玉面郎君,不爱江山只爱美人,我看没说错。”
只见李开国右手一点,伸指朝窗外射来。元丹大吃一惊,只道李开国发现了自己,但他指力再强,也伤不到自己啊,又见他手指连弹,只听“啵啵啵啵”四声,室内的蜡烛都被他指风熄灭,然后只听见椅子倒地之声,又听见那秋荷低声叱笑之声。
元丹知道正事已经谈完,接下来没啥好事,当下轻手轻脚,回到房中。李开国内力虽高,但心不二用,也没听见。
元丹知道李开国私会情人,明天难以早起,当下也不入睡,天刚蒙蒙亮时,就出发往天柱而去。
他过了芜湖,到了安庆,已是第四天中午,就在安庆城北路边店里吃了,吃了饭后,往西北上天柱而去。刚到山脚,只听一声惨呼,又听得乒乒乓乓之声,这声音从远处传来,不是十分清晰,帅元丹百穴已通,内力大进,这几日修炼打坐,也觉得进展比以往快了许多。这声音虽低,还夹在山风之中,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疾奔而上,果然行不多远,又听得一声惨呼,只听一人奸笑道:“小妞,你帮手都死了,你不是我对手,好好陪老子一场,侍候好了老子,老子放你一命。”
帅元丹大怒,想不到朗朗全坤,竟有如此大胆之人,想干禽兽之事。
只听一声娇叱:“大胆贼子。”只听兵器撞击之声,看来那少女吃了点亏。
元丹听了这声音,心下疑惑,下了马,运起轻功,借树木掩映,往争斗之处奔去。
只见两人,正在草坪激斗,旁边仰面躺了两人,一动不动,其中一人喉头鲜血流出,已经死了。相斗之人,一人正是李之妙,怪不得声音有点熟悉,只见她头发已经散乱,左手衣袖也被扯断,露出雪白的胳膊来,裙子右边已经划破,膝盖处雪白的肌肤已经露了出来,脸色惊慌。另外一人,身形瘦高,头顶半颓,拿了一只笛子,正在猛攻李之妙。李之妙仗剑自保,已是强力支撑,那瘦高之人,右手挥笛,左手却趁空去摸李之妙脸庞。
元丹一阵踌躇,李之妙此来天柱,乃是对付薛家,这瘦高之人对付他,想必是薛家这方的人,虽然人品不好,但终究不是敌人,自己也不好出面对付。只要他打到李之妙,自己再出面,谅这人也不能遂了心愿,当保得李姑娘清白。
他计议已定,当下在旁观察,只见那人手中笛子挥舞,一会是青城剑法,一会又是峨眉刀法,一会又是少林剑法,竟然十分驳杂,看不出武功门派,但轻功十分高强,脚不沾地,围住李之妙,武功之高,不逊于上官克难。
果然再斗了十来个会合,只听那人道:“着。”果然李之妙闻声而道,上身“神封穴”被点。
那人哈哈笑道:“小妞,我尔般通看中的人,还没人逃得了。”收了笛子,就去解李之妙衣服。
帅元丹大吃一惊,听得这人自称尔般通,方才知道此人是谁,原来帅元丹在荆州之时,听闻袁胜梦谈到“恶人谷”的恶人,其中两人,姓名特别,叫啥“尔般通、水月心”的,一下记住了,不想眼前之人就是号称“飞天神魔”的尔般通。
那尔般通得手,见了李之妙如画容颜,早就按耐不住,正准备动手。只听一声呵斥道:“大胆‘飞天神魔’,还敢到江湖上为恶!”
“飞天神魔”听得此人声音年轻,回头一看,见是一个年轻公子,腰间一剑,手中还拿了一把,指向自己。看样子是哪个门派的少年弟子,过来管闲事,看这人年纪轻轻,也不会有啥高深武功,也不管他,右手伸出,解开了李之妙衣襟最上面的布筘,只见李之妙雪白的脖子和小部分肩骨露了出来。
元丹大怒,没想这人如此无耻,当下脚下一动,长剑一挥,直刺尔般通。
李之妙穴道被点,见尔般通前来侮辱自己,自己内力无法搬运,本来准备咬舌自尽,忽然见来了救星,不由大喜,扭头看时,又不由得大失所望,原来是这秀才,还不是自己敌手,哪里是尔般通之敌。但见他不怕危险,前来相救,还是感激,不由得叫道:“帅公子,你快逃走,别枉送了性命。”刚刚叫完,只见帅元丹脚步迅捷,招式古拙,刺向尔般通。
尔般通只道帅元丹年纪轻轻,还是个秀才打扮,能有何能耐,自己一脚就能把他踢翻。忽然见他脚步迅捷,轻功不低,手上剑招,凌厉无比。大吃一惊,竟然起身不急,连忙拔出笛子一挡,然后往前扑出,他轻功高超,往前扑出之时,已经扭转身形,帅元丹飞身扑上,长剑急刺,使出一招“射天狼”,却是“亚子剑法”的招式。
李之妙见他这招,居然像模像样,剑势凌厉,深得该招之意,比自己高了许多,只怕与哥哥也不相上下。不由得大是诧异,几天之前,帅元丹还武功低微,不想现在竟然有一流高手的造诣了。顿时明白帅元丹得了林飞雪指点,已经登堂入室了。
尔般通也识得厉害,他第一招乃是大意,这下不敢轻视,当下反身而上,青笛挥舞,依仗轻功高超,围住帅元丹抢攻。
帅元丹轻功不敌,虽然领悟古拙,但实战经验少,他随尔般通旋转,面对面出招,这下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但尔般通一旦招式攻实,就被帅元丹所破,帅元丹随他旋转,转了十几圈后,不由得有点晕向。
李之妙看了,叫道:“帅公子,沉心静气,听音辨形。”
帅元丹闻言一惊,暗道:“就是啊,我管他呢!”当下走到李之妙前面,定下脚步,闭眼不看尔般通,听风辨形,尔般通在后面进攻,他只是防守,一旦尔般通绕到自己前面,便挥剑急攻。
他是第一次与高手对阵,又是第一次印证自己所悟,难免不娴熟、招式不太连贯,尔般通见他招式高深莫测,但使出来总是不能尽意,知道他初步领悟高深武功,并未贯通,当下以长攻短,从后面猛攻,元丹听声辨形,总不如看的来得快,何况反手出招,也不如正面快捷,第五招上,被尔般通快刀法斩中左肩,鲜血直流,几滴溅出的血珠落在李之妙脸上。
李之妙叫道:“他是斩龙刀法。”
帅元丹暗骂自己道:“你这糊涂小子,师祖教了破刀法的,何苦非要以拙胜巧。”当下稳定身形,反手一招,用的“消、引、吸、化、定。”中的“消、引”二势,尔般通只感到刀势被帅元丹所引,刺向地面,笛上劲力也被消去不少,不由得大吃一惊,暗道:“这小子邪门,当小心点。”招式一变,却是一招枪法,乃是霸王枪的“百鸟朝凤”。帅元丹经验不足,待笛子近身,方才听出是枪法,李之妙被元丹挡住,也没看出变化,好在他经过这几招后,招式娴熟了不少,当下迅速变招,正是破长枪的招式,用的是“吸、化”之意,但终究迟了一步,左边小腿后面被笛子刺中,立刻单腿跪倒在李之妙面前。
李之妙见他受伤倒地,终究不敌尔般通,叫道:“帅公子,多谢你了,你去吧。”却见帅元丹微微一笑,反手一剑,消去尔般通来招。他动了侠义心肠,决心拼死一战,见李之妙惶急,当下微笑宽慰她。
李之妙见他眼光坚定,微笑不语,不过是宽自己的心罢了,不由得掉下泪来。
浑不知他们心急,尔般通也是焦急万分,他只感到帅元丹剑势越来越厉害,自己变换了刀、剑、枪、鞭、槊、锏等十来种路数,始终再也攻不进帅元丹背后三尺之地,他知道再战下去,这秀才的招式只怕更是娴熟,自己反要受制,他身经百战,当机立断,连砍三招,趁帅元丹尽力破解之时,翻身而去。
帅元丹挡开三招,正要反攻,却不见后面有人攻来,他不敢回身,长剑斜拖,罩住后方。
只听李之妙笑道:“这恶人已经跑了。”
帅元丹这才知道尔般通跑了,当下睁开眼来,只见李之妙躺在地上,笑颜如花,正盯着自己。才想起她穴道被封,当下蹲下身去,去解开她被封穴道,刚蹲下去,却见玉脖横陈,香肩半露,不由得脸上一红,回过头去,右手反手一点,解开李之妙被封的“神封穴”后,一瘸一拐地走出五步,脱下自己的长袍,抛给李之妙。
李之妙见他忽然脸红,才想起自己衣襟已经被解开,也不由得一阵羞怯,红了脸,心道:“真羞人丢脸,自己被这人看了身子,今后如何是好?还好这帅公子是个正人君子!”她毕竟年轻,遇到这等事,心下惴惴不安,不知怎的,羞怯之中又有点欢喜,忙扣好衣襟,穿好帅元丹的长袍。
过了半响,帅元丹听李之妙道:“多谢帅公子相救,此等恩情,小女子日后定当报答。”帅元丹转过身去,见她盈盈下拜,不胜娇羞可怜之态。
帅元丹道:“此等小事,不足挂齿,姑娘的伤不碍事吧?在下告辞了。”他知道李家野心后,不愿与李之妙过多交往。
李之妙道:“帅公子,你腿上有伤,待小女子给你疗伤,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还为我受伤,小女子十分过意不去,还请让我尽微薄之力。”
帅元丹腿上鲜血流出,受伤不轻,肩上倒是轻伤,听她如此说,再走也不近人情,当下点了点头。
李之妙撕开元丹肩上衣襟,从怀中掏出一青绿色瓶子,倒出一点白色粉末,洒在伤口处,那药好生灵验,立刻止住了鲜血,她撕下裙摆,缠住元丹胳膊,又如法炮制,止住了元丹左小腿之伤,然后给自己包扎了伤口,动作干脆利落。
经过这番耽搁,已经日落西山,帅元丹怕尔般通去而复返,自己两人落单,都不是他敌手,现在夜色已至,再下山也不是办法,只是孤男寡女,说出去名声不好。
李之妙道:“帅公子,天色已晚,咱们找个山洞住下吧,顺便疗伤,你看如何?”帅元丹点了点头。
只见李之妙拿起长剑,在地上挖起了坑。
帅元丹问道:“你打算把它们埋了?”
李之妙道:“正是,这两人是青竹帮的人,陪我前来勘察地形,为了保护我送了性命,我岂能不管!我回去后还要安顿好他们家人。”
帅元丹见她带领的手下都如狼似虎、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倒没想到她还如此重义。
他也拔出长剑挖坑,帮她把两人葬了。
李之妙道:“我上来之时,见前面有一片石壁,北面有一个洞口,看来不小,不知深不深,咱们到那里去歇息吧。”
她在前领路,知道帅元丹腿上有伤,慢慢行走,出来后找到两人的马匹,扶元丹上马,然后两人往那石洞而去。
石洞倒是不远,一会就到了,洞口悬挂些爬山虎,李之妙将马匹拴好,挥剑斩断爬山虎,往里一看道:“很深的。”她扶元丹在洞里坐下,然后自己出去,也不知她用了啥办法,一会儿打了一大一下两只兔子回来,她干脆利落,到林边溪水中把兔子打整干净,又去拾了些干松枝,回到洞口支起架子,考起兔子来。
两人经过一番巨斗,早已饥肠辘辘,这两只兔子虽没盐味,两人倒也吃的津津有味。
元丹吃完兔肉叹道:“没想到油盐都没有的烤兔子,居然是天下最美味的美食啊!”两人以前为敌,刚才在路上基本不说话,颇为沉闷,他心思活泼,闷了这么久,再也绷不住。
李之妙扑哧一笑道:“这两只兔子经公子一夸,死的也值了。”
元丹笑道:“李大小姐,想不到你蛮利落,不是娇生惯养的人哦!”
李之妙盈盈一拜道:“谢公子爷一夸,小女子不胜荣幸。嗯,多半在你眼里,我多半就是个杀人不眨眼、娇生惯养的娇小姐吧?”
元丹笑道:“你那些手下哪个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灭门绝派也没少干,你我第二次相见,你就令人杀了我,那样想你,也没冤枉你。”
李之妙道:“你们上朱邪山庄杀人盗书,乃是死罪,我可没滥杀无辜。”
元丹道:“李大小姐,你家看来是沙陀李家了,是不是?”
李之妙踌躇了一阵道:“正是,公子爷聪明。”
元丹道:“倒不是我聪明,上你家朱邪山庄走一趟,读了几天书的人都能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