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我是不是太凶了……”
一颗泪珠从狐狸眼里滑下来,景稚的声音娇弱如游丝。
傅京辞眼底的恣睢并没有消减,但声音却温和了下来:“怎么了?”
刚刚滑落一滴泪,现在眼圈微红惹人怜,景稚故意带着游丝的哭腔道:“我觉得我最近仗着你的势,做的很过分……”
其实傅京辞能看得出来景稚是演的。
但他就喜欢看她演。
傅京辞微微敛目,将眼里的暴戾慢慢压了下去,伸手摩挲着景稚粉颊上的泪珠。
然后任着她的性子,问道:“难道你不希望我替你撑腰?”
“我希望啊,但是……”景稚吸了吸鼻子,从傅京辞身上起来,“但是我不能一辈子都仗着你的势,如果某天我离开你身边了,可能会变成第二个慕颜吧。”
傅京辞目光在景稚身上停留了几秒。
“你为什么会离开我?”
他问。
景稚的眼泪还没干,睫毛被打湿变成一撮一撮的,熠熠的目光注视着傅京辞。
他坐在沙发上,不管是怎样看,都无法忽略他身上的矜贵。
良久,她垂下眸。
“因为……”
“景稚,你在里面吗?”
门外是柳暮烟的声音,她敲了敲门。
景稚看了一眼,再看向傅京辞时,伸手拉了一下他的手腕。
指尖带有些微的凉意,傅京辞淡淡看了一眼,然后跟着景稚的力气起身。
“在,你等等——”景稚提声回应柳暮烟。
“好。”
景稚看向身旁的傅京辞,娇俏一笑,轻声道:“我想明白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你先出去吧,我还要忙工作呢~”
景稚拉起傅京辞的手,牵着他往门口走。
到门口时,傅京辞脚步一顿。
景稚感觉到拉不动,回头看了一眼。
灯光下,傅京辞的眸色深深,好像有一种想看透她的欲望,静悄悄浮在眼底。
“怎么了?”
景稚眨了一下眼,有些不解。
对视几秒。
景稚伸手,准备去开门。
哪想,还未碰到门把手,景稚忽然感到一股魄力涌来。
正要回头时,傅京辞的唇覆在了她的唇上。
温热的触感让景稚怔愣了一瞬。
傅京辞牵住她的手,并未像以往那样,在她身上侵占、蹂躏。
可这个吻还是很强势,甚至带着探索的意思,一点一点袭来。
木质墨香好闻到景稚要沦陷其中。
片刻后,傅京辞结束了这个吻。
他的唇缓缓厮磨到景稚的耳畔。
慢条斯理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否的强势与命令。
“不准离开我。”
***
柳暮烟进来时,注意到景稚唇上的口红花了一些,愣了一秒。
随后她坐在化妆镜前,拿出口红一边涂,一边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和傅先生还真是势均力敌,他脖子上也被印了个草莓,你的也是……”
“刚才你们是不是又接吻了?感情这么好的吗?”
景稚小心翼翼地擦掉被晕花的口红,一个眼神都透着风情万种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她的语气平淡:“才没有。”
“昂?”
柳暮烟侧首看向景稚,片刻后,她又朝身后的助理看了过去,笑了笑,道:“没事儿,你先出去吧,我马上就好。”
助理很快明白意思,说了声好的,然后出去了。
檀竹站在一旁,看着镜子里的景稚,虽未说话但眼神温和。
柳暮烟盖好口红盖子,扔到边上的包里,意味深长地问:“你们是在闹别扭么?还是说你知道了什么?”
“你是说我是慕颜替身这件事?”景稚把擦完口红的手帕包好放到带来的包里。
语气平静得就像是在说“你刚是在问我有没有吃饭?”
柳暮烟倒是尴尬又震惊了一瞬,匪夷地看向景稚:“啊?他真的把你当替身?”
景稚侧首。
两人尴尬对视两秒。
“那倒没有。”
“哦,我以为你的意思是……”
柳暮烟收回目光,思忖两秒后,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可笑,然后失笑地摇了摇头。
景稚也回头,拿出口红不紧不慢地补着。
其实她刚才是在说,她和傅京辞并不是势均力敌,至于感情好不好……
“他把我当宠物。”
景稚淡定地扭动了下手里的口红盖子。
柳暮烟正要起身,听到这句话迷茫地看向景稚,半晌,恍然大悟一般:“你是想说他宠你!”
景稚闻言扯了一下唇,狐狸眼里泛着尴尬的笑,“不是啦~你先去彩排吧。”
柳暮烟抿了抿唇,“嗯……好吧。”
柳暮烟走后,景稚一个人在休息室,补好口红后便也出去继续彩排了。
她没必要和柳暮烟说那么多,柳暮烟也未必能理解她的观点。
……
慕颜今日老实了一些,景稚自然不愿意主动去找她,倒是偶尔会听到周围有人小声议论她。
无非是她和傅京辞是什么关系?还有她的人设,以及慕颜节目被撤一事是否和她有关?
换做以前,她可能会胆战心惊,但现在她不仅不怕,甚至还会主动给一个微笑。
一个,带有警告意味的微笑。
她只是看上去像人畜无害的小白花。
以前上学时就是因为太懦弱,所以留下了长达几年的阴影,现在么,她在傅京辞面前装装娇弱而已。
果然,人跋扈起来,怕的人还是挺多的。
她不知道清静了多少。
***
晚上回去后,别墅内的其他小官儿说,下午先生让人送来了一个东西,是给小姐的。
景稚打开一看,是早上傅京辞说的那块解开有10公斤帝王绿的原石。
她心叹,这东西从京洛送来竟然一天不到的时间就够了么?
惊叹之余,檀竹问景稚这块原石如何处理?
景稚思忖了下,决定留下最极品的两公斤拿来私藏,剩下的拿去做手镯和项链。
事实上,她除了说一句想法以外,后面的事檀竹来处理就好。
傅京辞因有饭局,景稚早早吃了晚饭就睡下了。
正在梦寐中,景稚听到了一点动静,她睡觉轻,睁眼时发现灯开了,揉了下惺忪的睡眼,穿着拖鞋去浴室看了一眼。
浴缸里没人,淋浴室的磨砂玻璃上印出一个高大的朦胧身影。
景稚定定地看了几秒后,回去睡觉了。
没过一会儿,她感觉被子被人掀开了一下,再盖上时,被窝里进来一个人,从背后抱住了她。
她乖乖地转了个身,也去抱住傅京辞。
傅京辞原以为景稚睡了,感觉到她翻身后,借着室内微弱的光,定定地看了一会儿。
然后,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
景稚缓缓睁开眼,幽暗的光线下,傅京辞如醉玉颓山,高挺的鼻梁上呈了一束微弱的光,将他平日里的狠戾倨傲消减了几分。
“承策……”
景稚轻声呢喃,伸手抱住了傅京辞,撒娇似的在他怀里蹭了蹭。
这一蹭,不仅闻到了木质墨香和费洛蒙的气味,还闻到了酒的淡甜味儿。
“你喝酒……唔……”
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傅京辞便吻了上来。
她被压在傅京辞身下,手也被禁锢在头上。
傅京辞的吻不仅强势霸道还有丝丝怨气。
吻了一会儿,放开时,还轻轻咬了一下景稚的唇。
力气不大,透着小心翼翼,但又有点报复与惩罚的意思。
景稚轻轻舔了一下被咬的地方,乖巧地看着傅京辞。
傅京辞埋在景稚的脖子处深吸了几口,喘出来的气带着没控制好的冲动。
听说,男人在喝醉后,有意识,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是力度有些控制不好。
比如傅京辞现在,另一只手蹂躏景稚时,一会儿轻一会儿重。
很少看见傅京辞的失控。
景稚被情欲诱得娇声喘了一下,双眼水雾迷蒙时,却听耳畔传来傅京辞的埋怨。
“你没心。”
声中低沉的颗粒感夹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怨气。
景稚微微讶然,轻声试探地问:“怎么了?”
傅京辞手上动作未停,言语里的怨气加重了一些:“只有我没有被查岗,只有我。”
景稚怔愣了一瞬,随后眼里的迷茫被情欲遮盖,手忍不住地捏紧了枕头。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傅京辞带着低喘质问。
景稚咬着下唇,颤着声回答:“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她没资格,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谁知,傅京辞听了这句话后似是被惹怒了。
景稚被折腾得一晚上没睡。
……
翌日起来,景稚刚洗漱完就打了个哈欠。
用早饭时,景稚无精打采地喝着粥。
她真的太喜欢粥了,但就是没精神喝。
傅京辞一如既往,只是用餐具刀切着牛排时,冷不防地睇向了景稚。
景稚正在醒神,没睬他。
傅京辞不疾不徐地吃着牛肉,忽然开口,漫不经心的一句:“早上我要回京洛,就不和砚知一样留下来去晚会现场了。”
说着,淡扫了一眼景稚。
小姑娘没反应。
……傅京辞压了一下唇,餐具刀叉下的牛肉仿佛勾不起他的食欲。
四下寂静几秒。
拙言和檀竹互相对视了一眼。
“你刚说什么?”
小姑娘向他睇来迷茫的眼神。
傅京辞黑眸盯了两秒,微抿了一下唇,然后启唇准备重复一遍。
“沈先生要留下来看晚会?”景稚的声音虚得就像生病了一样,“为了柳三千金么?”
“……”
“嗯。”傅京辞敛目看着餐盘里的牛排。
眼神淡的就像这块牛排做得十分不如他意一般。
“哦。”景稚舀了一勺粥,慢慢悠悠地尝了一口。
再无后话。
边上拙言和檀竹又对视了一眼。
良久,一声微小的餐具碰撞声响起。
傅京辞将手里的餐用刀叉放下,胳膊搭在桌沿,手指微微握拳,以一副探讨的姿态,向景稚投去目光。
“为什么柳三就知道在沈六去看她时奔向他?”
“还有,为什么柳三就知道邀请沈六留下来看晚会?”
傅京辞的语气很淡,淡到景稚都没察觉到这其中蕴藏的另一种情绪。
“我知道了……”景稚又舀了一口粥送入嘴里,“他们在谈恋爱吗?”
说完,根本不给一个眼神的继续舀粥喝粥。
37度的嘴怎么会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傅京辞收回目光。
矜贵的傅九爷头一次尝到了自讨无趣的滋味。
三十来年,第一次。
“你很关心他们有没有谈恋爱?”
“也还好吧。”
……傅京辞回了景稚一个沉默。
他的行程之所以会严加保密,是因为一旦被人知道,到处都有千金贵女想和他来个偶遇。
如果他刚刚的话是对其他女孩说,恐怕对方早就意会其中的意思了。
但对于眼前的小姑娘来说,他话背后的意思,甚至还没有朋友有没有恋爱这个信息更能引起她的关注。
拙言原本还没觉得这场暗示的情况会恶劣到这种程度,但当景稚说完那句话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