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代替季沫邀请姜公子明日下午在金陵最大的酒店共进晚餐。

姜公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还问，叶止止小姐是否也会参加？

“这是当然。”云裳说，“顾四姐，伍主席，伍公子，到时也都会邀请上的。”

“还有徐局长。”季沫补充说，“还有我一个朋友袁崇，也就是叶止止小姐的表哥。噢，应该说是叶止止小姐的未婚夫。”

“很好很好。”姜公子听说叶止上有了未婚夫，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他原本的表情，“我到时一定准时参加。”

顾四姐用疑惑地眼神看着季沫，她真得猜不透这个男人的脑子里装得是什么？前一秒还要灭了伍家，下一秒却又要和伍家吃饭。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大概是真得。这个世界一谈钱，关系就简单了；当世界只剩下金钱和利益的时候，阶层也就固化了。

顾四姐想，那她算不算是被季沫利用而已？或者，她也不过是季沫的一颗棋子？或者，介于她的身份，所以，他也不过是借助她背后的力量？

姜公子进大门之后，季沫对云裳说：“你和叶小姐一路，让仓周把叶小姐送到家门口。”

云裳看了一眼季沫身后的顾四姐，“那我们先走了。”她招招手，“明天见。”她所有的谢意都在她的微笑里。

“明天见。”顾四姐回应似的招一招手。

云裳她们一上车，仓周就一脚油门把车驶离而去。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走走？”季沫真诚地看着顾四姐。

“虽然我很介意。”顾四姐专注地看着季沫，就想看看他为此失落的窘样；可季沫呢，他虔诚的目光里却又透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压着她。

顾四姐虽然这样说，但她还是和季沫保持着一排，肩并着肩，在凛冽的风中，轻轻地踩着被工匠铺饰、被岁月雕凿的街砖。

所有被辜负的人生，在这一刻，顾四姐突然发现人间值得。她轻轻挽过季沫的胳膊，她不知道路有多长，但唯一的真实，他此刻在自己一个人的身旁。

“我为我那天的争吵向你诚恳道歉。”季沫回头看着顾四姐，步下依旧迈着他的碎步，“我也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怎么了？有的时候情绪特别容易暴躁。”

“你这是不是曲线救国？”顾四姐用眼睛看着季沫，“好像是你在道歉，实际是在说我那天无理取闹对不对？”

“我怎么会呢？”季沫说，“我是真心救得你原谅。我一个大男人，竟然冲着一个女子发火，我为我感到惭愧与后悔。”

“那你就一直惭愧着吧！”顾四姐调皮地说，“我可没打算原谅你。”顾四姐把季沫轻轻掐一下，“你应该登上美国的花花公子杂志。”

“为什么？”

“因为你够花心的呀！”

两个人竟然不知不觉地走了一个多时辰，直接走到了顾四姐家中。

“明天下午我亲自开车来接你赴宴。”季沫说，“我就在想，徐局长到时看到你，他那个窘样得多可笑！”

“你是不是把我当作你的一面旗子。”顾四姐不满地说，“来接我的目的，就是想去恶心别人的？”

季沫一笑，“别人眼里，你是顾四姐；可在我眼里，你是顾芬菲。”

顾芬菲排行老四，长辈儿就叫她四姐儿；外界的人为了巴结她，也就叫她顾四姐，小名小着亲切，更重要的是，这里面有一个“姐”字，显得尊重。

当季沫叫她本名的时候，她先是一愣，然后，心里竟然有一股暖流涌动。

“芬菲小姐，再见。”

“季沫，再见。”顾四姐转头立刻吩咐司机把季沫送回家。

季沫回到家之后，看看时间，觉得这个点离睡觉还早着呢，于是，他分别给徐局长、伍主席及伍公子打了饮局邀请电话。

当他放下电话准备去书房时，他发现，自己还没有给袁崇打电话呢？尽管云裳托了叶止止代为邀请袁崇，他决定还是再亲自打一个电话显得尊重。

季沫深谙一个道理，无论面对什么人，在必要的时候放下身端是不可或缺的，尤其是身份地位低者，他们更缺乏别人对他们的尊重。当然，季沫也不会一味地放低身段而让对方产生轻薄的错觉。人性这种东西，一方面需求尊重，一面又要向弱者展示自己的勇猛，真的很操蛋。

翌日中午过后，季沫给云裳和仓周交待一番之后，便亲自开车去了顾四姐家。

“芬菲小姐呢？”他问开门的佣人。

“正在卧室里呢。”

“刚起床？”季沫有些惊讶，这都什么时点了。

“没有。”佣人小声说，“好像是在化妆。”

季沫心领神会地一笑，不再说什么，自顾自地走进屋，直奔顾四姐的卧室而去。

“你怎么进来了？”顾四姐从镜子里看到季沫，她竟然有一丝娇羞起来。

“我好奇女人是怎么化妆的，就走进来了。”季沫盯着顾四姐看着。

“那你就慢慢地欣赏本姑娘化妆吧。”

季沫只是觉得，这女人要是化起妆来，那真得是一项烦琐的工程。他坐在那，从最开始的精神抖擞，到最后竟然打起瞌睡来。

“你看我戴这条项链怎么样？”

季沫被顾四姐一问，猛然惊醒过来，“挺好的。”他连忙掩饰自己瞌睡的状态。

“那这一条呢？”顾四姐换了一条在脖子上比划着。

“人美了，戴什么都无所谓。”季沫说，“人家是靠粉呀、各种链呀来装饰衬托自己的美；而你，这些金呀、银呀、玉呀的，被你一戴，立马就显衬得它们举世无双。”

顾四姐听季沫这一夸，更是心花怒放起来。不是因为有人赞美她的美，而是这赞美她的人不是别人，是季沫。从你所喜欢的人的嘴里蹦跶出来的任何词，那都是悦人的天籁之音，使人无比消醉。

云裳带着赵芳与仓周早早地来到酒店，她先是再一次确定了菜品，然后对酒水过目了一下，这才带着人去大厅迎接着客人的到来。

最先来到的，是袁崇与叶止止小姐。她俩并没有去到包间，而是也与云裳一道在客厅迎接客人。

伍公子知道今天顾四姐也要出席这个宴席，他自然早早地就来了。

袁崇一见伍公子，便热情地迎上去，又是打招呼，又是伸出手来握手。伍公子心里有一丝厌恶，但他又不便明眼地表现出来，只是张着眼睛左右地寻找顾四姐的身影。

“顾小姐来了没有？”

“还没呢。”袁崇的脸保持着一种最高礼仪式的笑，身板也保持一定幅度的倾斜，“我带你先去包间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