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虎拍了一下穆平莎的胳膊,“你怎么能这么和季少说话呢?”
“季少,我没有别的意思。”穆平莎感觉到自己的言语有些冒失了,而她的眼睛依然看着季少,现出一丝担忧来。
“有一点头疼,是老毛病了。”季沫笑着说,“不过,我还能再喝三杯。”
“我用艾给你灸一下?”穆虎询问道。
“不用的。老毛病,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三杯酒之后,大家也就不再喝酒了。
季沫打算离开的时候,穆虎让穆平莎送送季沫。季沫推辞,他怎么可能让一个女孩子送他呢。
“没关系的。”老爹的话正中穆平莎的下怀,“你担心我的安全是吧?其实没必要的。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季沫一下子被点燃了好奇心。
“我老爹可是会拳术的,我也学了一些。”穆平莎想说服季沫。
“那上次?”季沫想起之前救穆平莎的情景,未免有些惊异。
“会一点武术又能怎样?而对那些权势之人,街头恶霸,武术能起多大的作用?”穆平莎说,“我老爹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像我们这种低层的人,争一时好强,下场更惨。”
“噢!”季沫若有所思。
“就让她送你吧。”穆虎说,“你一个人走夜路,头又痛,还饮了酒,我不放心。有平莎去,我踏实些。”穆虎故作神秘地说,“别看她一个女孩子,三四个普通男子近不了她的身。”
季沫也就不再推辞。
夜深了一些,凉浓了一些,岁月似乎也静了一些。
脚步声轻轻地扣着地面,有一种踏实与祥和。
“你读过书吗?”季沫问。
“只识得一点字,不多。”穆平莎说,“我老爹教的。”
“文武全才。”季沫感叹道,“你应该就是书上说得那种奇女子吧!”季沫带着点钦佩的目光看向穆平莎。
“我很想做一个侠女,像书里面说的,可是,我很清楚,我就是一个小老百姓家的粗丫头。”穆平莎的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她的心里却被季沫的话给暖着了。
“平莎,如果有机会,你还得多读读书,因为,在不久的将来,将有一种新的生活迎接着我们。”季沫的思想飘向时空的深处,他渴望着那一天,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去迎接那样的一天。
“季少,我——”她对季沫的话似乎懂了,又似乎不懂。
“我们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季沫说,“所以,你要多读一点书,才能更好地迎接美好的生活。”
“噢。”尽管她不能完全理解季沫的话,但她愿意向他说的那个方向去努力。
“后边有机会了,去大学里旁边旁边。”
“可以吗?”穆平莎忽然对未来有一种向往。
“当然可以。”
穆平莎见季沫突然站住,连忙搀扶住他的胳膊,“季少,你怎么了?是不是喝了酒让头更痛了。”
“与喝酒没关系。”季沫用另一只轻轻地摁了一下头,刚刚,他清晰地感觉到大脑里有一股神经剧烈地撕扯了一下,“老毛病,缓缓就好了。”
穆平莎搀扶着季沫就势坐了下来。
“你回去吧。”季沫忍着头痛,“我过一会儿就没事了。你回去晚了,你老爹会担心的。”
“没事的。”穆平莎轻轻地给季沫揉着太阳穴,“我就算整夜没回去,我老爹也不会担心的,他知道我会保护自己的。”
“谢谢你。”
“你既然在白天给了我周全,我就要在黑暗中给你平安。”穆平莎希望季沫的头痛能转移到自己的脑袋上多好!
有那么一刻,季沫感觉脑袋好像被念了紧箍咒的孙猴子的脑袋般,恨不得用死亡来解脱自己。
穆平莎的腿上传来季沫用手紧紧抓攫的力度,但她并没有吭一声,而是,内心有一种酸楚——,看见他的痛苦,却那么地无能为力。
最剧烈的痛感终于过去。
“平莎,对不起。”季沫连忙伸回手,“我刚才有些迷糊,显得太失礼了。”
穆平莎听见季沫那无力的声音,她瞬间半跪着,把季沫的搂进自己的怀里,怕他冻着。
季沫此时已被头痛损去应有的力量,只好依了穆平莎,感受着她的温暖。有那么一瞬间,他好渴望明天的太阳现在就升起来。
“你可以送我去一个地方吗?大学城,我想找一个朋友。”
“当然可以。”穆平莎强忍住悲伤衍化的哽咽。
穆平莎架起季沫,慢慢向大学城走去。
平生的路,在此刻,竟显得异常地漫长。
人生,在这黑夜里,有着不可名状的悲伤。
“季少——”穆平莎好怕好怕季沫突然地离开自己,只要他能好好地活着,她愿意拼却一生。
“累不累。”季沫的声音显得很泛力,“如果你累了,就把我放下来。”
“我不累。”穆平莎的眼睛悄悄地流着眼泪,“我们离大学城不远了。”
“辛苦你了。”
“不辛苦。”穆平莎用手紧紧地搂了搂季沫,仿佛不这样,季沫就会突然地掉落。
快走到州雨大学的门口,季沫瞬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就像看见一道光一样,尽了力气大声叫道:“云裳——”
听见季沫的声音,云裳一下子回过身,她一眼看见了季沫。
季沫这时才注意到云裳的身边还有一个人,杜运水。
“季沫,你怎么了?”云裳一见季沫,便下意识地快步走到季沫身边,用手去探季沫的脑袋,“是不是头痛犯了。”
穆平莎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云裳,就像看到了季沫的救星一样。
这时,杜运水也走了过来。
季沫突然一激灵,振作了精神,但手依然搭在穆平莎的肩膀上。
“看着像你俩,没想到,还真是你俩。”穆平莎完全没想到,季沫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有力量,仿佛他刚才不曾头痛似的。只见季沫接着说,“喝了些酒,有些醉了,随便转转,没想到就来到大学城了。”
季沫说着,向杜运水伸出手。
杜运水见季沫把手搭在一个女子的身上,心里就生了一股厌恶。——他不明白,云裳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浪荡子,难道就因为对方打过小鬼子,可是,他也打过呀!
季沫见杜运水并没有握手意思,他便很识趣地收回手。
“困乏了,得回家睡觉去。”季沫开朗地说,“改天请你们吃饭。我俩就先告辞了。”
季沫正要和穆平莎转身离去,云裳却一把拉住季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