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伟业连忙向林忠守及其妻子藩小莲表达歉意。
林忠守和藩小莲能通过金钱跻身江北省的上层人士,除了运气,自然得有他俩的过人之处,那就是为人的精明。
“这都怪我们来得太突然。”林忠守说,“下次一定得重新找个机会,请季厅长和嫂夫人赏光。”
藩小莲拍一下林忠守,故作责怪道:“都怪我们老林想一处是一处,心血一来潮,就想来拜访季厅长你。不过没关系,下次,老林——”她望向林忠守,“你可得在西餐厅给我们大伙安排一场。”
林忠守连连说,必须的。
几人正说着,丁慕晴走了进来。
她一边走一边说:“听说弟妹来了,我就赶忙从外边赶回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林忠守和藩小莲见丁慕晴进来,一下子站起身。
“嫂子,我还正遗憾今儿不能见到你。”藩小莲一脸的喜悦,“正想着你,你就回来了,我这可是沾了天大的光。”
丁慕晴连忙请林忠守与藩小莲入座。
这热闹而多情的场面,仿佛是许久不见的朋友。其实,两家人平时走动不多,更多的不过是利益上的联动。
不入风花雪月之地,不知所谓的真情烂如泥!
人和人之间的盛情,多半是关联着利益。如果一个乞丐能为你带来巨大的财富,你也会屈下身子视其为座上宾。
季伟业心里却嘀咕着,明明告诉她今天有人来访,她却出去了;已经对她不抱希望的时候,她却又突然出现了。不过也好,在失望中得到拯救,才会让人觉得其珍贵。
原来,丁慕晴懵里懵懂地出了季宅,走了很远的路,她突然意识到,就这样去找赵芳,似乎过于唐突。
她又返回季宅,却听见佣人告诉她,林忠守夫妇来访。
她听说过林忠守夫妇,靠国难财掘得第一桶金的。这个时代,想通过干净地方式成为一方富豪,那比登天还难!每个光鲜的背后,都有着不可告人的肮脏!只不过,有人学会了洗白,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地方上的善人,或者什么议员,理事……。反而成了人人心中膜拜的对象,虽然口里对所谓的富者嗤之以鼻,其实,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为富不仁者,唯一痛恨的,就是自己不够富而已。
林家要靠近季家,看重得不是季家的富有,而是季家的权势;季家之所以不排斥林家,是因为他家足够有钱,若能为自己所用,真可谓如虎添翼。
社会嘛,毕竟讲得是人情世故,能多一个所谓的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林忠守与藩小莲今日之行,让他们看到了林家与季家的联手不是没有可能。他们深刻地明白,有再多的金钱,如果没有权力护行,迟早都会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
当林忠守与藩小莲离开后,丁慕晴又陷入到关于儿子的纠结之中。
“阿姨你好。”
听见声音,丁慕晴抬起眼睛,见是叶止止,整个人瞬间复活,仿佛见到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她的心里冒了一个声音,只要叶止止愿意嫁给季沫,那么,季沫必然会断了与赵芳的关系。
“止止,是你来了呀。”丁慕晴站起身,她的脸上难掩小小的激动,“我是好久没见到你了,真是怪想的哩。”
“阿姨,我也是挺想你。”叶止止温婉地说,“这段时间总是忙,所以,也没能过来看看你。”
“你今儿能来,我就十分高兴。”丁慕晴连忙让人去给叶止止沏茶。
两人先是客套地聊聊最近的状况,见时机差不多地时候,丁慕晴委婉地说:“我真是怀念以前你俩小的时候。”说着,丁慕晴握住叶止止的手,“你可不知道,那时候见到你俩,我心里总在想呀,我未来的儿媳妇,非止止不可。”
丁慕晴的话,既让叶止止的内心充溢着一股暖流,同时,这股暖流也让她的脸轻轻绯红不已。
“阿姨——”
“谁知道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丁慕晴变得无比伤感起来,“带来的,不仅仅是灾难,还有灾难之后的创伤症!”
“阿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情到深处,总会让人难止。
丁慕晴轻轻地抹了抹眼睛,“如果可以,我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换我儿子的记忆,让他还记得你俩的过往。”她摩挲着叶止止的手,“是我没福,是我儿子没有这命。”
“阿姨——”叶止止听到最后一句话,她的心便有了一丝失落。
“不知道,我这一生有没有机会听到你叫我一声妈。”丁慕晴的声音里充满希望的真诚。
两人正说着,门吱地响了一声。
两人一起抬头望向门口,季伟业正立在那。
“叔叔你好。”
“呀,是止止来了。”季伟业跨进屋,“感觉好久没见你了。有空的时候,多过来坐坐,陪陪你丁阿姨说说话。给她讲讲外国的趣闻。”
季伟业便寻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和叶止止聊起天来。
当叶止止离开时,季伟业竟然还有一丝舍不得,多么希望她是这个家庭的一员。
“如果我们的儿媳妇是叶止止多好呀。”季伟来无由地感叹,“你说,这原本的一对青梅竹马,怎么突然就变了!命呀,命呀。”
既然提到了儿子季沫,丁慕晴觉得有必要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赵芳的事告诉季伟业这个当父亲的。
季伟业听完丁慕晴的一番诉说后,他整个人仿佛被人猛得浇了一盆冰水,他的心有一瞬间变得虚无。
季家虽然算不顶尖名流,可在这江北省,无论在富贵方面,还是在权势方面,都有着极重的话语权;季家的触梢有形无形地早已深入到各个细胞之中。
然而,季家最为闪烁的一颗星,——季沫,却要娶一个出身不是太好的女人?季伟业只觉得这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
“哎!”季伟业深深地叹息一声,“阴晴圆缺,盛极必衰,难道这真得是命!”
“你说什么呢!”丁慕晴讨厌他这样来讨论自己的家族。
“没什么。”季伟业无奈地说,“我还是找个机会和他谈谈吧。”
他想,男人之间也许更容易沟通。丁慕晴却告诉他,让他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她自己会处理这件事。
丁慕晴自信地认为,像赵芳这种女人,无非图钱,只要利益达到她的欲望,她就会懂得及时盈利退出。
这段时间的赵芳,正沉浸在她此生最快乐的时光中,被一个男人真正地尊重,被一个男人爱着——至少表面如此,被一个男人捧在手里——真假有什么关系呢!
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冷冷的风让她清醒地认识到这现实:她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前途不可限量,一个不过是别人的木偶。
当丁慕晴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她从丁慕晴的目光中感受到一种压迫与鄙视。
“阿姨,你好。”赵芳热情地请丁慕晴进屋坐。
“这是季沫给你租的房子?还是给你买得?”丁慕晴四下打量着房屋的装饰,有一种淡淡的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