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莫大过于心死。

这些话谁说都可以，他爸可以，墨家的每一个长辈都可以，陌生的路人可以，老宅的佣人可以。

但唯独她不行！

她怎么可以把亲手一片一片捡起来拼好的玻璃摔个粉碎，她明明说过，她觉得破碎的玻璃也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别人说他恶心，他充耳不闻，因为他从来不会在乎对于他来说形同陌路的人说的话。

可是她说的话，每一字都像是无孔不入的针，深深的扎进了他的心里。

墨允谦往下看了一眼，楼下的人来来往往，他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被所有人谩骂，蔑视的时候，阴郁，恶心，潮湿，他唇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意。

原来记忆是有味道的呀。

他感觉自己现在又像一条散发着臭味的蝼蚁，没有一个人想要靠近他。

血可以冲刷他身上所有的罪恶吗？

血的味道那么浓烈，是不是可以掩饰他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了？

该死，他怎么这么令人恶心呀？

难怪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爱他。

不对，有......大小姐。

从前他一直蜷缩在属于他的那个潮湿的，阴郁的小小世界里，可是大小姐出现了。

大小姐不嫌弃他脏，不嫌弃他恶心，

可是现在大小姐也觉得他恶心了呢。

大小姐是他的缔造者，是心中不可冒犯的神。

如果神都开始讨厌他，那么他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墨允谦往办公楼下看了一眼，31楼有100米，就这样跳下去，应该不会有生还的可能了。

可是下面还有来来往往的路人，要是误伤到别人怎么办？

他孤零零的来就应该孤零零的走呀，为什么要给别人造成麻烦？

他还是找个没有人的郊区比较好吧，说不定跳下去以后附近的动物就闻着血味把他吃了，这样就不会给任何人带来麻烦了。

大小姐最喜欢的就是狐狸，如果最后能葬身在狐狸的腹中，那也算他距离大小姐最近的一次了吧。

看着墨允谦心如死灰的眼神，他支开了司机打算自己开车，刚准备把车开到郊区的时候，林特助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了。

他说的每个字都在颤抖，显然他也很恐惧，他虚笑一声，想化解眼前凝重的气氛，“总......裁，公司好多客户指定了等着要见你。

您就这么突然走了，您让我怎么交代，我们还是快回公司吧。”

墨允谦摇头，他的声音轻到听不真切，“这个世界没了谁都会转的，就算没有墨氏，他们也会找其他公司合作的。”

林特助紧紧拽住墨允谦的手，墨允谦刚才的一身血迹还没来得及清洗干净，所以此时的画面看起来莫名有一种怪异恐怖的感觉。

林特助嗓子沙哑的厉害，“对呀，总裁，这个世界少了谁都会转的！”

可他不行！

大小姐就是他活下去唯一的精神支柱，可是现在连大小姐都厌弃他了。

林特助额头的汗水像是水一样哗哗的往外冒，“对了，夫人......夫人刚才打电话说要让您早点回家，她手脚发麻，等着您给她按摩呢。”

墨允谦的眸子咻的冒了一道光，又很快灭了，他轻轻摇头，“不可能的。”

“可是夫人身边都是豺狼虎豹，就连我都看出来谢思华和白茉茉其实心思歹毒，一直在利用夫人。

如果......如果您出了什么事情，夫人对他们来说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们又会怎么对待夫人呢？”

林特助提及至此，本来已经伸出去一只脚的墨允谦又缩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