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掌柜一直焦躁不安的在楼梯处徘徊,当他看到阮茂平安然无恙走出雅间时,才终于放下心来。
肖郁宸并未理会丁掌柜,直接带着侍卫离开了。
所有人起身恭送肖郁宸,谁都没注意到,一个身影悄悄的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待众人回过神来,富贵坊的伙计才发现,之前的那个年轻人,早就不见了身影。
伙计急忙将此事,告知了阮茂平同丁掌柜,等待着二人的指令。
阮茂平心中对此毫不意外,面上却显出震惊和愠怒的样子。
“这么会儿功夫,那人应该走不远。内外都搜查一遍,记住了,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银票。丁掌柜,这事别再办砸了。”
丁掌柜急忙应下,带着侍从退下了。
阮茂平望着肖郁宸离开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而后也离开了富贵坊。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必须要早些回去通知宁家人。
王府的马车,在城内漫无目的的走着,约莫一个时辰后,才停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里。
裴岭安静的守在马车旁,不一会儿功夫,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马车前,对着裴岭露出个恭敬地笑容。
裴岭严肃的训斥道:“不是让你打扮好些,穿成这样,险些连大门都进不去。”
来人正是之前在富贵坊赢钱的年轻人,此时他已经换了衣衫。
他看了看自己,委屈的说道:“裴统领说的是,我这不是刚回来,准备不够充分嘛!好在没坏了王爷的事,属下回去一定多备两身好衣裳。”
“好了,赶紧上车吧,王爷等着呢。”
裴岭敲了敲车门,听到肖郁宸的回应后,便催着男子上车。
男子上车后,马车再次动了起来。
“属下安夜参见王爷。”
肖郁宸抬了抬手,让安夜不必多礼。
“这次的任务比较突然,幸好你在锦城,任务完成的不错。”
得到肖郁宸的夸赞,安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从怀中拿出银票呈给肖郁宸,说道:“王爷,这里一共是二百八十万两银票,请王爷过目。”
肖郁宸接过银票,并未一张张清点。
他拿出一部分,还给安夜。
安夜愣愣的没有动作,直到肖郁宸不满的咳嗽两声,他才接过银票。
粗略的看了看,足有几十万两。
肖郁宸将剩下的银票放好,随口说道:“这些拿回去分给兄弟们喝酒。”
安夜不可置信的说道:“王爷,钱太多了,喝酒哪用的了这么多。”
安夜想把银票还回去,肖郁宸却抬手制止了他。
“都是宁家的钱,花着不必心疼。喝酒当然用不了这么多,你攒着娶媳妇用也不错。”
一说到娶媳妇,安夜秀气的面容不自觉的红了。
他支支吾吾的说道:“王爷真会说笑,八字还没一撇呢,说这事儿有点早。”
话说,安夜还傻呵呵的笑了笑。
肖郁宸无奈的移开了视线,他再次怀疑着,自己训练属下的方法是否有问题。
怎么一遇到感情问题,都变得傻呼呼的。
之前瑾钰和裴岭是这样,现在安夜还是这样。
肖郁宸敲了敲车壁,马车缓缓停下。
“今日就到这儿,你先回去吧!”
安夜恭敬的行了礼,离开了马车。
虽然很想跟回去拜见一下新王妃,但安夜很清楚,今日不是好时机。
赢钱的人心满意足的各做各的事,而输钱的一方,注定不会好过。
阮茂平赶回宁府时,整个宁府灯火通明,下人们不安的聚在一起,看到阮茂平回来的那一刻,都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阮茂平没有理会他们,径直朝着大堂走去。
宁家人喜好奢华的饰物,玉石雕琢的地面,黄金打造的挂饰,万金难求的花草。
无一不彰显着宁家张狂的性格,以及丰厚的家底。
阮茂平一步一步的走着,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厌恶,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干脆一把火烧了这里,让所有的事情都了结。
但每到付诸行动之时,他又放弃了。
他舍不得死,他要为父母报仇,要看着弟弟妹妹成亲,更想重振阮家。
阮茂平释然的笑了笑,他有太多的事情想要做,现在有了肖郁宸的支持,他就更有信心了。
正堂的烛火全部燃起,像白日般明亮。
阮茂平收敛了笑容,换上一副忧郁的表情,抬步走进了正堂。
“事情如何了?”
阮茂平刚进门,一名中年妇人就跑到他面前,焦急的开口询问。
虽是深夜,妇人却穿着华贵的衣衫,脸上还涂着厚重的脂粉,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
此人就是宁家大小姐宁珂,亦是阮茂平的妻子,更是戚夫人的胞姐。
看着浓妆艳抹的妻子,阮茂平心底的厌恶之意渐起。
宁家人除了戚夫人样貌尚可外,其他人皆是样貌平庸之辈。
再加上宁珂生性泼辣霸道,面相上,总带着几分刻薄之感,让人心生厌恶。
阮茂平苦笑了一下,说道:“总算是有惊无险,安王玩了几局就离开了。”
宁珂狐疑的盯着他,问道:“安王居然不是带人过去闹事的?这怎么可能!”
阮茂平扶着宁珂坐下,为难的说道:“夫人,安王的确没有闹事,但今日富贵坊损失不小。”
宁珂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却不以为意。
她轻蔑的看了眼阮茂平,边把玩着手腕上的玉镯,边说道:“你不是说,安王就玩了几局吗?还能让他赢多少。这么多年了,还这么小家子气,一股子穷酸相。说说看,损失多少银子,看看能不能吓着我。”
阮茂平懒得和她废话,直接说道:“四百万两。”
宁珂手一抖,修长而锋利的指甲划破了手腕。
她顾不上疼,脑子里只想着“四百万”这个庞大的数字。
阮茂平见她没反应,继续说道:“在安王来之前,还来了个年轻人,共赢走了二百四十万两。”
“什么?”
宁珂惊呼一声,声音尖锐刺耳。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六百多万两,就这么被人拿走了?”
阮茂平退后几步,委屈的说道:“夫人息怒,凭着安王的脾气,若是不给他结清银两,恐怕这富贵坊都要被他掀翻了!我即便有心拦着,也是无能为力呀!”
“安王暂且不算,另一个是怎么回事?先前不是说,那人是第一次过来的生面孔吗?平日都是怎么做事的?难道还要我教你吗?”
这下阮茂平更委屈了。
“夫人有所不知,正要处理那人时,刚好被安王碰上。安王对这事来了兴趣,当场判定那人并未使诈。有安王在,富贵坊的伙计只能给那人结清了银两。后来那人趁着安王离开时,偷偷溜走了。我已经派人四处搜寻,现在城门已经关了,想来应该能查出个结果。”
“废物,一个个都是废物。”
宁珂骂了一遍又一遍,阮茂平安静的站着,任由她发泄着情绪。
有些话他没告诉宁珂,当时很多人跟着肖郁宸二人押注,赢走了不少钱。
只是不知,最后会不会把赢去的钱,重新输回来。
宁珂骂了一会儿便累了,再加上身边的人毫无回应,她觉得无趣至极。
“这富贵坊的生意,一向是由你负责。爹若是知道了这事,非得搬出家法治你。你好好想想,这事该如何向他老人家交代吧!”
宁珂面上一副担忧的模样,实则早就把自己的责任摘清了。
阮茂平从未想过,宁珂会帮他想办法。
每当生意出现纰漏,宁珂总会把责任推给阮茂平。
只有在这时候,阮茂平才能享受到宁家人的待遇,家法伺候,他早就习惯了。
“多谢夫人提醒,安王爷有句话让我带给宁家主,我这就去写信。这么大的亏损,一定要尽快让家主知晓。”
阮茂平说完,正想离开,却被宁珂喊住了。
“等一下,安王说了什么?”
宁珂隐隐感到不安,她紧紧地握着阮茂平的手,试图找到一些心理上的支持。
阮茂平强忍着没有甩开她的手,耐心的解释着:“安王爷说,转告宁家主,说他生了个好女儿,具体的事情,要他去找戚夫人询问。”
“安王真是这样说的?”
阮茂平点点头,催促道:“夫人快放开我吧,我要早点去给家主写信呢。”
“不行。”
宁珂的手攥得更紧了,样子越发激动起来。
“绝对不能告诉爹,先等等,等我同妹妹商量一下,或许能把这个漏洞补上,到时候爹就不会发现了。”
“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不通知家主的话,万一今后被发现,咱们岂不是......”
阮茂平是真的有些担忧,若是事情瞒而不报,最后受罚的还是他。
他可不想为了两个蠢妇,受到无端的责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