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被快速定位,余兴索性分成十五份灵力体,从各个偏僻的角落去追杀。
一旦发现目标,立刻以雷霆手段粉碎其道基,将魂魄与肉身彻底磨灭,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抹去。
斩草除根,斩尽杀绝。
叶家家主的脸色阴沉到可怕,他一言不发,只是飞速赶回大本营。
但两者相距甚远,纵使男人全力赶来也需足足三个时辰,更别谈还需提防其余势力的埋伏——他不清楚这是不是针对性的战事,只能出此下策。
灵力分身上沾满了叶家青年一代的血肉碎屑,它们冷笑着,面容上皆是嘲讽。
它们嗤笑叶家先辈们的无能,试图以此勾起青年那毫无用处的愤慨与不屈,再收割那些早已被虚实吞噬到残破不堪的灵魂。
这无疑是相当残忍的手段,残忍到余兴自己都觉得后背发凉,但他不得不这样——
叶家这段时间内,绝不能有干扰自己的余力。
余兴深知自身孱弱,在这方世界中,仅凭现在的他根本无法站稳脚跟。
他需要时间,无比漫长的时间。
或许有朝一日,当男人成长为人界巅峰大能后,回首过往的岁月时,会认为此番不过多余之举...
可现在,他不敢大意。
一股玄色且沉重的特殊物质附着在本体身上,更确切一点,是附着在他左眼上方的眉毛上。
很快,这一特殊物质将余兴全身包裹起来。
起初男人并没有觉得不对,只是有些莫名的心慌。
好似暗中被强者觊觎,好似梦里失足坠落深渊,好似被锁链束缚筋骨...
好似全身染血,手中握着断剑,背后一片虚无,身前皆是空旷...
无尽的旷野中,屹立着数不胜数的行尸,他们都是被余兴亲手斩杀的修士,身上带着滔天的怨怒,宛若人间炼狱,恰似尸山血海。
时间如同静止,但似乎只对他一人而言,那些行尸们疯狂的朝余兴扑来,嘶吼着,咆哮着,誓要将他碎尸万段。
“哼,区区心魔,给我破!”
心中一句低吼,男人立刻清醒过来。
长舒一口气,余兴环顾四周,稳固心神。
分身们仍旧在执行任务,而他也漂浮在空中,尚未遭受攻击。
一切,似乎真的只发生在一瞬。
若有所思,余兴口中喃喃:“万古一瞬,斗转星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眼见差不多,余兴施展秘术,让那些分身直接散作纯粹灵力后消失。
这一招很阴毒,那帮人刚获得喘息的机会,余兴却撤走了。
天资较好与根骨不错的晚辈全死了,一些和他境界差不多的看门修士也被杀的七七八八,短时间内恢复不过来的。
满意的点点头,余兴也动身离开了。
......
三个时辰后,叶家家主满身是血的赶了回来。
看着这满地狼藉,看着这血流成河,看着自己的后辈们死伤无数,下属们丹田破碎。
他沉默了,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叶无尘深吸一口气,他想让自己缓缓,但根本做不到。
五百年前,叶无尘还不是叶家家主,他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修士,有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有一个漂漂亮亮的妻子和一个阳光帅气的孩子。
他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持续下去;
他以为往后的日子会更加幸福;
他以为这个家能逃离战争摧残;
但叶无尘错了,他错的很离谱,这世上没有一人能躲避战火,所有人都会被卷入其中。
在约四百五十年前,一场清洗战争爆发。
他的妻子被敌方势力偷袭,丹田被隔着身体震碎,重伤倒地后又被数根长剑钉在地上。
叶无尘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如何赶到战场,但他永远忘不了看见妻子残躯的第一眼。
或许是敌人的恶趣味,他们残忍的把妻子的脊柱从身体里抽了出来,又将四肢的骨架取出,最后将头颅草率的安插在上面,拼成了一个极其瘆人的“稻草人”。
族人们看着叶无尘颤抖的走向前方,双目无神的盯着那里,他轻轻的咽了口唾沫,双手紧紧抱着妻子的脊柱。
一瞬间,过往的记忆将他淹没,往昔的幸福此时却成了刺向叶无尘的利刃,让其痛不欲生。
他不懂,为何妻子从未做过错事,甚至不愿意伤害别人,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他想不通。
这个世界如此不公平,它残酷而又混蛋,永远处在战火之中,掠夺人们的幸福与未来。
仿佛有一个判官,它冷漠无情的看着世人,用手中之笔——【战争】,来描绘这蓝图。
人们把希望寄托在【来生】,他们欺骗自己,认为此世之苦,若没有通天手腕,便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都是【命数】的抉择,是来自上天的馈赠。
与常人不同,修士们对命运的信赖程度更为严重,他们号称自己是行走在命数轨迹上的穷游者,绝不可违背【上天的旨意】。
但,倘若真有神明在管理这方土地,又怎会容忍自己的世界陷入混乱?
漫长的修行中,叶无尘渐渐了解到这世上真有神明,至此他产生了第二个问题:
莫非神都是以一种【玩世不恭】的心态来看待世人?
他们存活与否,生活的好坏与否,甚至是文明的发展状况,神似乎从不关心。
祂永远高高在上,永远冷酷无情,永远不食烟火。
不知什么原因,他的孩子也沾染诅咒,再加上其自幼体弱多病,很快便瘫痪在床。
他认为这是自己的【罪】,或许当年的抉择并不正确,或许只是因为自己太过懦弱,才会牵连家人,让他们落得个如此凄凉的下场。
叶无尘倾尽一切给孩子治疗,近五十年中他找到了制作人偶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