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封禄还没有蠢到凭此事就来招惹我的地步。”宁渊眯了眯眼,摆了摆手,面色不改。
百里正神情一震,脸上的笑容微缓,提了提声音慢慢道:“我倒是觉得比起太祖,另外一人更加适合洛小姐这声称赞。”
“怕啥,百里家反正光棍一条,既无兵权又不入朝,陛下顶多也就削点俸禄罢了,我一把年纪,还怕这个不成?倒是洛小姐,臭小子想娶的可是你们府上的清河,你就不怕那婉阳会把怨气出在你们洛家。要知道……这可不是头一桩了。”
宁渊挑了挑眉,眼中眸色一转,道:“谁?”
天子名讳随意出口,说得人毫无知觉,听的人也是一脸和色,像是一点都没注意到一般。
“隐山之主,墨宁渊。”百里正微微一笑,握住酒杯的手却陡然紧了起来,他盯着宁渊的神色,敛起了眉角。
宁渊懒洋洋的摆摆手,神色和暖了几分:“婉阳是天家公主,百里家主就这么有把握封禄不会追究?”
对面坐着的红衣女子神色不变,只是微微扬起了头,眼角勾了起来。
百力正摇了摇头,有些神秘的嘟囔:“倒不是如此,此酒家中酿得极少。只是想请小姐看看,这酒若是作为聘亲之礼,可否合适?”
“不过,我倒是不觉得当初太祖遇上墨宁渊是件好事。”百里正话锋一转,慢慢开口。
宁渊挑挑眉:“家主请我前来,莫不是连几杯酒都舍不得?”
“为何?”宁渊皱了皱眉,抬眼看向百里正,眼神淡淡的,却带了几分幽深。
百里正从侍从手里接过酒壶放在桌上,朝宁渊眨了眨眼:“洛小姐,我这可是好酒,你莫要贪杯才是。”
“天下割据,太祖尽得三分之二,统一天佑不过是迟早的事,可是太祖亡于盛年,以致北汗、南疆不稳,才会酿成百年后的兵灾,并差点让大宁灭了。”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他们这些池鱼还是躲远点好。
宁渊点点头,倒是对他这话不置可否,封凌寒若不是死得那么早,以他的手段,隔个几十年,定能驯化了这两地,戎族和南疆夷民早就不存在于天佑了。
百里询瞧着园子里气氛有些诡异,拉着年俊和清河退了出去。
只不过,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封凌寒盛年而亡与她何干?
宁渊挑了挑眉,唇角勾了勾并不出声。
宁渊没有说话,眼中的疑惑倒是摆得明明白白。
百里正一愣,本来略显迟钝的神色陡然精神了起来,不慌不忙的坐下去朝外喊了一句:“来人,上酒。”
百里正神情一滞,似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苦笑了一声摆摆手:“罢了,今日邀小姐过府也不过是想问问我家那个臭小子的婚事,现在既得小姐首肯,过几日我便去宫里推了此事,不知小姐觉得可好?”
“百里家主,请坐。”
宁渊点点头,把桌上的酒壶一把拿起仰首尽数倒于口中,半坛子酒转瞬即光。
宁渊随意走进园子中央,大剌剌的坐在石椅上朝百里正抬了抬手,凤眼微挑,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百里正看宁渊惬意的眯了眯眼,嘴张得大大的,但在对面的女子视线扫过来时又迅速坐得端正,只是眼中的诧异却怎么都隐不下来。
清河退后一步接下了宁渊手上的披风,不再开口。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宁渊站起身,弹了弹衣摆道:“多谢百里家主招待,宁渊告辞。”
百里正朝无措的儿子瞥了一眼,微笑着摆了摆手:“恩,好,很好。”
百里正起身摆了摆手,看着对面的女子抬步朝园子入口走去,并未相留。
实打实的军伍做派,毫无扭捏姿态,百里询愣了愣,苦笑着摸了摸鼻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讨厌他啊,寻常女子若是见公婆,绝不会毫无芥蒂,至少也要羞涩一下才是!
“百里家主……”微微拖长的腔调,带了几分低沉韵雅。
她这声音极淡,清河听着心里打了个突,连声叫苦,她转头朝一旁笑着的百里询瞪了一眼,走上前朝百里正抱了抱拳:“百里族长,有礼了。”
百里正一愣,抬眼朝宁渊看去,大红的身影刚烈坚韧,他不由得神情微凛。
宁渊提步朝园子里走去,探手解下了身上披风:“清河,见礼。”
“这坛‘微醉’我很满意,他日若是上洛府提亲,也要有足够的诚意才行。”
“这位就是清河姑娘?”
清清淡淡的声音,回转过来的脸上勾起的微笑似有还无,颇具深意。百里正陡然僵直了身子,一言不发的看着宁渊走出了园子。
百里正眼睛转了转落在了宁渊身后的清河身上,精光直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