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仇恨的力量。

“别说话，别说话，”陈末拿着图钉的手四处游弋，最后看准了一个方向，快狠准地朝肖涵的车胎扎去。肖涵觉得头皮发麻，背心冒着凉气。

这天刚刚吃完午饭，钱佳玥正在教室里温书，忽然，常无忌气喘吁吁跑进教室，打开了电视。

肖涵无语问苍天：“陈末，你要是拿一半的力气来学习，是不是北大清华早就随便你挑了？”

电视屏幕上，有一幢正冒着滚滚浓烟的大楼，背景声嘈杂。让钱佳玥迷惑不解的是，明明是上海台，新闻画面上却打着凤凰卫视的标。

但这个洞要多大呢？肖涵的车就成为了试验品。每天跟陈末做科学实验，看多大的洞能挺多久。陈末还颇有科研精神地用了控制变量法，比如，骑车时候力气的大小是否和漏气速度有关，比如，扎洞的位置，是否和漏气速度有关。

“这是美国啊！是纽约啊！”王斌等男生第一个反应过来。

接着，陈末的机灵劲也有了用武之地，她开始技术迭代、科研创新。比如，学校旁边就有一个补胎店，吴春华如果立刻发现，只能构成麻烦，不能形成真的困扰。陈末试验后觉得，用大头图钉戳一个小小的洞，这样刚骑上的时候不会发现，等骑车骑到一半轮胎才瘪，最有杀伤力。

一时间，喧嚣的教室安静了下来，电视画面上，正有一辆飞机，撞向一幢摩天大楼。

陈末开始准备打起游击战。敌进我退，敌困我扰，开始了各种侦察反侦察。肖涵很快就发现，陈末在这场猫鼠游戏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乐趣，拦都拦不住。

“真的撞上去啦？！”“跟电影一样！刺激刺激！”

果然，两个人分头若无其事去教师停车棚那里转了一圈，都看到了一个埋伏在暗处的身影。

“美国遭报应啦，叫他们炸我们大使馆！”忽然有个声音亢奋地喊。

第二天陈末还要去，被肖涵拦住了。肖涵连哄带骗：“陈末，算了，你这是接连顶风作案啊，昨天已经中招了，搞不好今天要有埋伏。”

这一声，让所有的震惊褪去后的情绪找到了出口，兴奋的情绪迅速在众人中传播。电视画面上那幢浓烟滚滚的楼，仿佛成了新年的爆竹，点亮了某一种快乐和喜庆。

眼看两人又要从武打片换台换到爱情片，只听到三三两两的脚步靠近。于是两人赶快相互掩护离开了作案现场，只在吴春华的车胎上，留下了两个大口子。

整个下午，大家课间都在叽叽喳喳讨论这件事情，但那讨论是快活的、雀跃的，扬眉吐气的。

肖涵叹口气：“陈末，吴老师和你爸爸，本意也是为你好，”但他一瞥陈末变掉的脸色，立刻补充，“当然，他们沟通的方式方法是不对的。尤其你爸爸，你都多大了，还上手就打。”这句说的是真心疼，肖涵不由自主去摸了摸陈末的脸颊。

到了晚上，晚间国际新闻里已经不止那几个从凤凰卫视借来的画面。

“戳死你，戳死你！死老太婆！”陈末不甘心立刻收手。

“要死哦，就这样撞上去啦？”陈秀娥看着电视，嘴巴合不拢。

“陈末，被人看见了，快走啊，”肖涵拉她。

“这是美国单边主义霸权的下场，”钱佳玥用学校里听来的论调说。

作案工具是一把美工刀，朝吴春华自行车胎上狠命割了几下。

陈秀娥听不懂什么叫单边主义，只是摇头：“作孽哦，这要死多少人哦。”还是钱枫反应过来：“这是纽约啊？建国是不是在纽约啊？”陈秀娥的筷子停在半空，嘴巴大张：“对哦，那他们有事伐啦？”“你快打电话问啊！”钱枫叫起来。

这笔帐，陈末当然记在了吴春华头上。开学刚两天，肖涵放学等陈末回家的时候，就发现她在车棚里鬼鬼祟祟。

钱佳玥愣住了，忽然反应过来，原来这滚滚浓烟下面，可能还有自己的亲人。

“你去要！你现在就去要啊！”陈彭宇在门外一声暴吼。赵依芳头又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