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顾逸轩挑眉，“我所知道的绣庄里的女子大多签下死契，避免技艺外泄。虽非奴籍，却也束缚甚严。你这般做法倒是新鲜。”

云芷柔微微一笑，“将士们立下汗马功劳，他们的家人理应受到优待而非沦为奴籍。合同更具灵活性——”她语气坚定，“我们不会教授核心秘技给合同工。”

云芷柔当然知道这时代卖身为奴多是实在没法子的贫寒人家的无奈选择，她虽然要在这里生存下去，但是并不想把自己变成一个封建统治下枉顾人命的人。

顾逸轩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之色。“原来如此……”

“还有，”云芷柔接着说，“很多军人家中并未分户，并且男丁众多。哪一房没了男丁自然是在家中没了话语权，抚恤金未必能落在真正需要帮助者手上。但是如果自己能挣钱，自然说话也有底气的多。就算以后分家了，她们也有能力养活自己和孩子。”

听到这里，顾逸轩蓦地沉默了片刻。“确实……我未曾深思至此。”他承认自己考虑得并不周全。

云芷柔趁胜追击，“镇远侯府虽富有传承，但若只出不入怎能长久？况且，一将功成万骨枯，仅靠侯府一家支撑是撑不住的，万一日后财用紧张……”她目光凝重，“那些人是否还会感激如初？即使他们铭记恩情，在无以为生时又该何去何从？”

说着，云芷柔又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目光上下扫视了一下顾逸轩，“说实话，有侯爷这样的散财童子，侯府现在还能保持富贵景象也确实是家底丰厚了。”

听着云芷柔调侃自己败家，顾逸轩难得没有生出厌烦之心，反倒觉得这女人这样子还有几分俏皮可爱。

顶着她奇怪的目光，顾逸轩也笑了下，“夫人说的是。”

云芷柔挑了下眉，这狗男人居然没生气？真是难得。

云芷柔与顾逸轩的对话一直持续到了夜幕降临，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外面的月色已经爬上窗棂。在这漫长的谈话中，云芷柔详尽地阐述了她的计划和想法，而顾逸轩则是听得出神。

“侯爷。”云芷柔温声打破了沉默，“我们今日所讨论之事，还需您在官府中为我引荐，并派信任之人同我庄子铺子里的管理者共商合作细节。”

顾逸轩点头，“嗯，这是自然。”他忽然意识到四周已是一片昏暗。“天色怎么这么快就……”

“时间不早了。”云芷柔微笑着提醒道，“侯爷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他环视四周，方才察觉自己竟然在正院停留至此时分。新妇入门初期除外，他几乎未曾如此晚过。心中泛起异样感受：“你……你说得都很有理。”

屋外春来和春喜等大丫鬟们交换着激动而欣喜的眼神。奶嬷嬷刘氏更是抚胸 叹息：“真是天助我也！若侯爷看重主子，则谁敢再小觑我们家主子？”

回到屋内，顾逸轩正在考虑该如何配合云芷柔行事。“那你能否尽快给我一个具体细则？”他问道。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顾逸轩长随顾平的声音：“侯爷，柳姨娘那派人来了。”

“进来吧。”顾逸轩皱眉示意。

顾平带着丫鬟进来，在灯火通明处跪下。“回禀侯爷，姨娘...姨娘她身子不太舒服，想请侯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