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已上达天听。”
“不管是人云亦云,还是事实确凿,就请诸位静等消息吧。”
说完,周则舟就转身离开。
方宇出声挽留,就见一直跟在周则舟身后的神机营将士,抬手拦住,请他留步。
周则舟!
这是打算铁面无私,一点情面都不留啊。
方宇回首,扫视在场的人,可以瞧见有些人已经神情不自在的慌乱起来,对上他的目光,故作镇定的点点头,僵笑。然后下一秒就不自觉的飘向一侧,那儿站着的是戈町的四位长史。
呵——
方宇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其他人也不久待,纷纷作揖离去。
“虞长史,这是冲着我们来的呀。”
魏长史走到虞淩身边,啧啧两声,感叹了一句,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虞兄。”
向长史走到虞淩身旁,隐含担忧,“我们要不要......”
“要什么?”
虞淩面色沉郁,对于凑过来的向擎,侧过脸来,阴恻冷鸷, “我们职责所在,做的都是份内之事,这个时候要横生枝节把你的仕途断送?!”
向擎被这一眼看的一哆嗦,连连摇头,不敢再说话。
虞淩脸色稍霁,声缓沉重:“出了这事,总归是我等失职,非常时期,家里的郎君就不要出去招摇了。”
“是是是。”
向邸。
向擎着急忙慌的回邸,也顾不得形象,进邸就问邸里的仆从:“郎君回来没?”
“还,还没。”
随手一抓的仆从,被急言令色的老爷一喝,有些惶恐,赶忙摇头。
“在哪!”
“楼外楼?”
“福满楼?”
“广聚轩?”
仆从在自家老爷有些可怖的目光下,将自己知道自家郎君可能会去的地方一一说了出来。
他就是一个洒扫的,又不是郎君身边的长随,哪能知道夜不归宿的郎君会在哪?
能说出这些地名,都是因为邸里人常说,他听了一嘴才晓得。
“去找!”
听着仆从报出来的名字,向擎只觉得天昏地暗,大脑充血,声嘶力竭的喊:“不!去把那逆子给我抓回来!”
“...唉。”
被扔到地上的仆从,连忙跑开去找管家,找人这个事可不是他这个洒扫的下人能支配的。
老爷向来疼爱他这个独子,说话都是和声细语的,什么时候见过老爷这般说过郎君?还要用抓的字眼。
想来主家养得胆大妄为,无法无天的郎君,此次是闯了大事了。
就是不知道此时正在某处,寻欢作乐、醉生梦死、被浪红翻的郎君,知不知道自己闯祸了,要被老爷狠狠收拾咯。
向家郎君当然不知道,正在广聚轩里做他的小买卖呢!
广聚轩二楼西角厢房,香气氤氲,琴声悠扬,向家郎君好不惬意的窝在美人堆里,享受着温香软玉的亲昵伺候,不时调笑一番,觉得乏力了才懒散地看了一眼,跪坐在一旁许久的孙嘉,以及他面前呈现的银票,甚是嫌弃的啧道:“小子,这就是你的诚意?”
三瓜两枣的,还不够他在楼外楼一夜的打赏。
真是寒碜。
早就跟彭老六说过,不要什么穷书生都引荐过来,有些捷径可不是人人都能走的,他不识货,他还挑人呢!
瞧着眼前人,粗布烂衫的,给引荐费还要分批次,一点一点的,那皱巴巴的银票,真不知是从那些穷酸汉哪儿借的。
如果不是今儿正巧,他来了兴致在这广聚轩,又正巧碰上了眼巴巴凑过来的孙嘉,他是真的不想给这人一点机会。
“后,后面我又凑,这些先,先请您笑纳,请您一定得好好的帮我推荐,取个好名次。”
孙嘉扯着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有些紧张的谄媚,说话间又把面前的银票往向家郎君那个方向推了推。
“十日为限。”
这是让孙嘉抓紧时间凑钱,如果过了期限没有达到他们要的门槛费,那就只能后果自负,别怪他们只收钱,不办事了。
“好好好,一定!”
孙嘉应声点头,也不多待,连忙起身离开,脚步匆匆,跨过门槛时还被绊得踉跄了一下,应该是为了心中的功名利禄,怕化为泡沫幻影,急着去筹钱了。
向尚不屑地嗤笑一声,像是被孙嘉这副模样逗笑了一般,招来了自己的长随,让他把这个穷书生带来的银两收起来。
长随看着看着地上那皱巴巴的银票,也是有些嫌弃,拿在手里甩了甩,才放进腰包里,说:“现在的书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以往他哪里会收得这样的零散小额银票?
“确实,找个时间去好好的敲打一下彭老六,以后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领到我们面前来,真当他这是济善堂了?”
长随看向尚认可了自己的抱怨,想着能多捞点油水,蹲到他面前,道:“郎君,今年光您一个人出力,怕是不用给那位郎君送去了吧?”
“说什么屁话!”向尚拿起一颗果子砸到长随的面前,对于他的小算盘是心知肚明,想捞油水捞到他们身上了,“那位郎君虽说是被带回老宅,禁了足,由族老管教,可人家有个好爹,该多少就多少,等时间结束老老实实的人家送过去。如果出了差错,郎君我明年得不到题目,获不了利,你也不必留在向邸了!”
“是——”
向尚露出一抹狠厉的笑,瞧得他的长随是心惊肉跳,哪里敢起旁的小心思。他家郎君向来是说到做到绝不留情面的。
这是他刚好端正好心态,准备起身到旁边借酒平复心情,就见相逢的大门被猛地推开,身穿铠甲的士兵鱼贯而入。
向尚眼瞧着不对劲,立马推开怀里的女郎,起身朝某一处跑去,却听身后传来一阵破风声,“铮——”一支利箭直接穿过他的头顶,射到了他面前的柱子上。
向尚不甘心,继续往前跑,铮的一声锋利的箭簇直接射到了他的脚边。
震慑他,威胁他,如果再往前走一步,下一射的就是他的脚筋了。
向尚一犹豫,就被逮住了,被双手往后扣的押到了厢房门口,刚才屋里的一应男女,都被捆绑好,押在了门边。
向尚看着门口站着,手拿弓箭的徐琏,套近乎的想让徐琏松开自己:“徐大哥!我是向尚啊,我爹是向擎啊,我不过是招妓狎玩,何至于搞这样的大动作啊?”
“带走!”
徐琏跟向擎不熟,跟向尚更不熟,直接招呼人将人带走,他还要赶着去其他地方抓人呢,没那么多闲工夫,听他在这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