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攥着一条帕子唉声叹气,轻轻捶打着自己胸脯,“我养了个什么孽障啊,我前世欠了她的,这样来折磨我。”
还是李妈献计献策:“太太,那杨家本来就不是什么讲究的人家,他家失礼的地方多了去了。既然这样就大家一起混着罢。”
确实,杨家人缘不佳,按理说插簪一事也应该找一位全福太太来完成,杨鲁氏找不到合适人选就自己上,她洋洋得意“我虽然爹死娘改嫁,可也儿女双全,又是她未来婆婆,有什么不能给她插簪的。”
李氏瞅个空子把柳旺扯出来,匆匆说了情况。柳旺一张脸沉下,恼恨道:“这样乖戾的货色当初就应该打死!难怪大哥总怨我少打了她,如今看真是我养坏了她。”
“枝儿爹,这些话就别说了,枝儿心里也是苦。”
这话让柳旺却更不乐意了:“她苦什么?这些年是少她吃还是少她穿了、谁家的小娘子有她自在?依我看她不乐意露面这门亲事不结也罢,我就送她做姑子去。”
李氏吓一跳,又劝说几句,柳旺稍稍气平了点,转回前头加酒加菜,吃得杨秀才一家不亦乐乎。卢溪月作陪,他又是个极为通透的,几句话把杨秀才乐得找不到北,引为平生第一知己。
李氏也笑着对杨鲁氏说:“枝儿害羞,又连着几宿几宿熬着学针线,今天身上不爽快,死活不愿让她婆婆见她蓬头鬼一样。亲家这插簪、把簪就给了我就是。喏,这是枝儿孝敬她婆婆的。”
杨鲁氏本来就不乐意和柳枝这小蹄子装亲近,一听是巴不得;再看李氏送上的是一条枣红色的寿字团花的褙子,料子上佳,针线亦可,不由得心花怒放,觉得柳枝这小蹄子不出面才是十全十美。摸出一只乌旧的如意头银簪子塞给李氏就专心啃蹄膀。
柳枝接过娘递来的簪子,看了看,当啷一声扔妆台上,簪子弹两下,滚到墙壁缝里卡着,她眼睛瞧都不瞧一眼。
这古怪不周的定亲走完了,丰柳记的大姑娘算正式有了着落。当事人或喜或忧,不一而足。
回到自家,杨鲁氏含笑对着自己宝贝儿子说:“我儿,如今你可安下心来,这柳枝是你掌心里的一块的肥肉了。”
她这话说得粗鄙,杨东云却不以为意,只烧红了脸,蚊子般哼哼:“可是还有三年她才及笄。”
儿子这是等不及了!杨鲁氏却觉得十分欣慰,儿子都十六岁了,本来也该捣鼓捣鼓婆娘,知道女人的味道了。自己家儿子千好万好,不好的只是柳枝那个狐狸精,一贯会勾男人,偏偏年龄又小,这时还不能生养,白白耽误自己儿子几年咧。
柳枝被爹叫去怒斥一通,她只低头乖乖受着,转头若无其事一样。柳旺都给她气笑了,对着李氏叹道:“她这到底是心宽呢还是脸皮厚呢。”
李氏也发愁到时这大女儿会乖乖上花轿吗?不过好歹还有三年,三年里发生什么谁都不能说死,说不定杨哥儿就一鸣惊人得了功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