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椎名仁太张了张嘴。
虽然但是,我都哭习惯了,萩原哥你的反应好大……这让我觉得自己好丢人鸭。
诸伏景光倒是被这一幕逗笑出声,沉闷的无声心绪也跟着缓和了一些。
他抽了张纸巾交叠,力度轻柔的给少年人擦去肆意流淌的泪水。
“萩原得知你从爆炸事件里救下了两个孩子,对你特别敬佩,说小椎名年纪轻轻就有着一份十分珍贵的好心性。”
“被你救下的那两个孩子也对你很感激,尤其是其中的男孩,刚才还来探望过你呢。”
“你放心,孩子们都没有什么大碍。你做的很好,椎名。”
椎名仁太眼睛一热,眼泪流得更加汹涌了。
眉梢眼尾都洋溢着温柔色彩的青年警官语调平稳安和,带着暖洋洋的力道,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好听又顺耳。
他一句不提自己和好友为少年遭遇的苦难所感到的难过和自责,每一个字眼都照顾到了椎名仁太可能存在着的敏感情绪,满满都是赞扬与肯定,堆积成山的正面回馈。
简直体贴到不像样。
泪花迷蒙中,椎名仁太眨了眨眼,咽下了自己对那名小女孩的愧疚。
可蹲在床边的诸伏景光就仿佛拥有读心术一样,轻而易举就看透了他内心深处企图粉饰太平的疮疤。
并且很是罕见的违背了自己一向善解人意的行事作风,竟然径直挑破了椎名仁太想要掩藏起来的隐秘想法。
“椎名,你不希望无辜的孩子被卷入危险,我也不希望,我们都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发生。”
“但是椎名,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错得是心怀屠刀枉顾孩童性命的犯人。”
温热宽大的手掌覆上少年凌乱的碎发,轻轻揉了几下,如同在安抚受惊的小猫。
“你成功救下了他们,使得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没能夺走任何一条宝贵的性命。哪怕换成是我这个警察,这也都是无法轻易做到的事。”
青年字字笃定。
“椎名你已经做得非常、非常好了,这是你、是所有人能够做到的全部。世界上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能做得比你更加完善。”
“而且我还得再提醒你一次,椎名也是被卷入危险案件的无辜孩子之一啊。”
“椎名仁太优秀极了。”诸伏景光含笑打趣,“我都想挖他来警视厅当警察了。”
直球,连环直球,球球暴击。
椎名仁太很快红血,默默把脸埋进了床褥里,断断续续传出反驳力度等同于没有的嘟嘟囔囔。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诸伏景光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就算再长大十岁,在我眼里也依然是个孩子。”
椎名仁太拱在被子里哼哼唧唧,也因此错过了猫眼警官的放松微笑,以及那温和眸中一闪而过的黯淡憾意。
【哭哭包绝赞!但是这个后背伤势看起来好吓人啊,看着就很疼的样子(倒吸口气】
【差点就被绑成木乃伊了呢椎名君】
【爆炸物竟然是那个可爱泰迪熊玩偶,憨豆先生暴怒!】
【利用小姑娘啊,不落不落这个死人渣!】
【那个爆炸现场的镜头是怎么回事?哭哭包为什么说空地那边应该躺着别人?现场不就他们三个人吗?】
【不知道,但景光妈妈好温柔啊,喜提哭哭包天使光环认证~】
【脸红了脸红了!嗷——让妈妈来亲一口小哭哭包!!】
【等会,刚才是不是有把刀嗖的一下从我体内路过?】
【乖,重读一遍再来一刀,很快的,不痛。】
【配合第118话-119话食用,风味更佳哦(微笑.jpg)】
【前面我为景光妈妈的体贴而流泪,后面我为景光妈妈的体贴而流泪】
【体贴吗?体贴就是好刀】
【这该死的博大精深,我唯独不想在这种事情上秒懂啊(╥_╥)】
【为别人撑伞是因为自己曾被风雪交加淋了个白霜满头啊】
【简直了,面面周到的体贴是因为心有千疮百孔】
【幼时父母被杀,孤身寄人篱下,让景光无师自通了敏感心绪。卧底生涯令他这份察言观色的天赋愈发熟能生巧。】
【而小疯子的死成为了他打破人与人之间界限壁垒的棍棒。】
【诸伏景光学会了体贴,而后,又学会了突破这份体贴所自带的固守,去挽救一切他不想失去的亲朋好友。】
【可他最想拯救的那个人彻底留在了那一年十二月七日的大雪天。】
【(垂死病中惊坐起)(颤颤巍巍)(欲言又止)(一口老血)(死得极其不安详)】
【Hiro是真怕了吧,怕又一次因为自己的不仔细留心,从而在某次不经意转头间,从此错过此生执念】
【很难讲执念是因为执念然后命中注定错过,还是因为错过才成为了一生难以消解的执念】
【好好好,第二卷的子弹命中了第三卷的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都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我的白毛弟弟还活着啊,活得好好的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干(sang)得(xin)漂(bing)亮(kuang)】
诸伏景光的负面情绪本就极少显露在人前,收拾整理起来也速度飞快。
等萩原研二紧张兮兮的喊来医生时,床边的警察青年和床上的倒霉病号都已经恢复了面色平静。
哦,眼中常含泪水已经算是椎名仁太的平静状态了。
医生熟练至极的检查完伤口的情况,确认没有任何更加糟糕的意外发生,于是铁血无情的宣布了对于椎名仁太而言无异于病危通知的结论。
——正常范围内的疼归疼,但止疼药不能随便吃。
然而理论上是这样讲,架不住……
“求求了,您就是妙手回春神明在世、肉白骨活死人的绝世神医啊!真的,我就是一个未成年小趴菜,从小到大没吃过苦的娇贵小废物,我真的不能受罪啊!受不了一点!我会死的啊!!”
“医生——神医——求求您救救我吧!您大发慈悲放我一马,没有麻醉药就用止疼药,没有止疼药您哪怕直接打昏我也成啊!我好疼啊我会疼死的!我会忍不住想跳楼的哇!!”
萩原研二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位被警视厅同事称为“少年英雄”的病号撒泼打滚,短时间内已经适应不少的他甚至还有心情配合着接了一句。
“小椎名,这里是二楼哦~”
张大嘴巴连哭带嚎的黑发少年突然呆滞,旋即深吸一口气继续哀嚎,快得让人觉得那一瞬的停顿是自己的错觉。
“二楼不行,二楼摔不死只会加剧我的痛苦啊——神医你忍心看我失去生的欲望?一定不忍心的对吧!那就赐给我一剂止疼药吧好不好?”
“实在不行安眠药我也不嫌弃,只要让我感受不到疼痛,又或者让我失去意识——怎么样都好,我真的不行了我要吐魂了啊!!”
贴到墙边被吵到隐约耳鸣的白大褂医生终于忍受不住摧残,猛然大喝一声:“晚上睡觉前给你打一针!”
椎名仁太眼睛骤亮,喘了口气张开嘴准备再接再厉。
“你再敢发出任何一道声音,这一针也没有了!”
椎名仁太紧紧闭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