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将来的志向，杨国华也是有点兴趣的样子。

家长么，总是希望子女能够比自己好。特别是他们知青一代，错过了校园，苦过了插队，才会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培养下一代里。

杨国华和张艾嘉都是独生子女，在那个“生育光荣”的年代，其实是很少见的。

不是他们的父母不愿意生，而是因为自身的条件不允许。

杨国华的父母早年都是战士，解放之后，母亲身体很不好，生下杨国华就大出血。虽然捡回来一条命，却也不能再生育了。

张艾嘉母亲的家里条件很不好，上有老，下有小的。生下张艾嘉之后不久就遇到批斗，又遇到三年自然灾害揭不开锅。

父亲在监狱里蹲了好久冤狱，好不容易被平反了，年纪也大了。又在监狱里捞了一身痨病，不出两年就没了。

杨国华的父亲在他插队的时候病重，所以他提前回了锦城。当时照顾杨国华父亲的护工就是张艾嘉的母亲。

一来二去，杨国华的父亲没了，却抱了个老婆回了家。

一直身体欠佳的母亲在看到杨国华终于成家立业之后，也随着先走一步的丈夫归了西。

杨雅静小时候，杨家菜馆才刚刚起步，夫妇俩整体忙碌，最初的两三年，她几乎都是被外婆带大的。

可外婆自己身体也不好，五十多岁就得了老年痴呆症，除了抱着已故老公的照片自言自语，谁都不认识了。

张艾嘉早年所有的积蓄都洒在了请护工上，虽然餐馆经营得很不错，却也是分文无存。

不知道外婆是不是意识到了她给张艾嘉拖了后腿，还是真的迷糊得不知道时日了，在杨雅静八岁的那年，她一天里吃了四五顿安眠药，就这么抱着老公的相框，一睡就没再醒过来。

自那以后，杨国华和张艾嘉的世界里，就只剩杨雅静了。

“雅静，你大学想要考什么专业？”杨国华问。

“财大商学院，金融系。”杨雅静回答得毫不犹豫，似乎早就想好了似的。

“金融系？”杨国华有些意外，“你知道金融是什么吗？怎么会对金融感兴趣？”

“投资呗！”杨雅静一边吃东西，一边回答，“能把小钱变成大钱的行当。”

“这孩子，哪里学到的这些？我们都没有一点儿教得到她的。”张艾嘉笑着摇头。

“嘻嘻！我喜欢数学啊！特别喜欢乘法。”杨雅静调皮地说，“而且爸爸不是也很关心金融？”

“我哪里关心金融了？我可不懂那些。”杨国华觉得杨雅静这话说得有些没有根据。

“哼！我都看到了！”杨雅静指着书架上的一角，那里有杨国华的剪报本，“每次新闻里有华夏财团的消息，或者报纸上有他们的新闻，爸爸都不会错过。不喜欢看着干嘛？”

杨国华此刻与张艾嘉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才说：“华夏财团可是我们锦城的骄傲啊！租界殖民没有看洋鬼子的脸色，20年代的染缸没把他们染黑了，解放没倒，自然灾害没受到影响，文革没把他们革了，改革开放还让他们壮大了，是榜样啊！”

“哦！原来是民族英雄主义在作怪啊！”杨雅静哈哈大笑，“是不是爷爷奶奶那俩老革命的血液还在爸爸血管里流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