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兰襟终于寻得了那个他朝思暮想的身影,他失了神般迅速凑了上去,用手紧紧抓住那个人的手臂,箫声戛然而止。
那个绿衣青年便是岚山萧家的少主萧韵天,萧韵天正在吹箫,他自小辈聚会后,闭关三个月研习萧家古乐谱。
他吹奏刚来了兴致,便被突如其来的人打断了,便有些诧异和微怒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我萧府之中,随意打断别人岂非无礼。”
“我终于找到你了,那日我在岚山醉音轩有幸听到了你的萧声,绝不似人间之音,我便寻来,等了你三个月……”
“哦,那日醉音轩,我正吹奏,灵感便至,想得那萧家古乐谱有了解决办法,便闭关三个月,倒是不曾想让这位兄台苦等三个月。”
“你还能演奏一遍那日醉音轩的萧曲吗?”
“音乐自需人来赏,乐意之致。”
萧音如流水,唐兰襟便又倾醉在这如水的萧音之中,可是不久,萧音却又止了,唐兰襟回过神来,只见一绿衣男子从远处靠近。
萧韵天微微一躬身,“父亲,您来了。”
“韵天这箫声倒是又有涨进,怎得今日出关了。”
“今日特出来吹箫寻找灵感,怎巧遇上一位熟识我音律之人,方为他再奏一曲。”
“哦~倒是有趣,不知这位熟识音律之人是不是本家弟子吧,想必定也是位风流倜傥之人吧。”
来人正乃岚山萧家的家主——萧弥,唐兰襟认出了来人,便恭身作揖道:“拜见岚山家主。”
岚山家主自然也认得唐兰襟,毕竟他刚来岚山之后便前来拜会,只是小辈的聚会并未参加罢了。
萧弥见到是唐兰襟便有些不悦和嗔怒道:“你唐家少主为何来我府中,你父亲找你不得,嫁祸我们,封锁岚山已经一月有余,你还不出去,让你父亲撤了军,我们萧府不欢迎唐家之人。”
说着便招徕几个仆从架着唐兰襟往府外走去,唐兰襟想要挣脱,奈何架得太紧,只见自己距离那道心心念念的身影越来越远,心里更是逐渐阴沉。
后来他被送回来唐家在岚山外的驻军,此是唐兰襟又有些失神,仿若什么重要的东西失去般落寞。
唐家家主唐海川也就是仙府府主见到儿子身上那脏兮兮的衣物和若疯若癫的神情,还有儿子是从萧府被送出来的,明着是送,暗着却是赶。
唐兰襟是从萧府被送出,萧府对于此事绝难逃干系。唐兰襟回到龕神唐府之后失魂大病三个月。
这三个月之中,唐家家主以图谋不轨、陷害少府主、违背仙道人伦、擅自组织仙家聚会、拒绝接受仙府支配等十八条大罪欲将岚山萧家流放仙界蛮荒之地。
岚山萧家忍无可忍,率府军当众起事,斩杀仙府官督,修信百封,送往各家,希望一同平灭仙府,还仙界一个和平。
谁知他起事之后,各家纷纷与他撇清关系,断绝交往,唯恐避之不及,不敢得罪仙府唐家。岚山萧氏势力再怎么强大,他也无法孤掌难鸣,抵抗整个仙界,历时三个月,萧府叛军便被剿灭。
等得唐兰襟再醒过来时,听说岚山萧氏被灭了族,连忙不顾还虚弱的身体,前往岚山。
此时岚山已是残破败落,曾经的城市已经被弄得凌乱不堪,仙府以聚众叛乱为由将岚山五十多万百姓全部诛杀,一个不留。
将萧府剩余的人全部押往龕神唐家,等待诛杀示众。唐兰襟来到了曾经生活了三个月的萧府,只见府门上那块岚山萧府的牌匾已经被砸的粉碎,进了萧府,四处黑烟滚滚,整座萧府都在燃烧……
他问了一个镇守的仙界士兵,得知萧家家主萧弥已经被杀了,但是萧家少主和一些家眷被押往了龕神唐家,准备择日诛杀。
唐兰襟又匆匆赶往龕神唐府,在府邸的死狱之中见到了被捆着手脚,浑身污浊不堪的萧韵天。
他不知道该如何向他开口,心中憋着很多话,内心充满了愧疚,这件事虽不是他的错,但是是因他而起。
唐兰襟用少主的权力将萧韵天带出狱中,找了个无人的洞府,便将他放了进去,唐兰襟砍断了他手上和脚上的锁链。
望着他那张万念俱灰的脸,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那种神色。唐兰襟当着他的面跪了下去,“对不起,是我唐家害你家破人亡,但这一切我绝没参与。”
萧韵天依旧呆呆的望着空中,自始至终都是一个神色。唐兰襟知道自己大错铸成,想要弥补已是极其困难,但是他却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平复他。
每日他都和萧韵天在一起,除了吃饭回家族之外。后来干脆就直接吃住在了洞里。很快萧家余孽被斩首的消息传遍仙界,自此,萧家仅余萧韵天一人。
过了三日,萧韵天终于是回过神来,承受不住打击的他号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哭的让人心碎。
唐兰襟再次跪在他面前乞求他的原谅,换来的只是一句:“滚~”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萧韵天终于冷静下来。和他待在一起,就算是仅仅看他一眼就很满足了,惹他厌、讨他嫌、被他骂,唐兰襟每天乐此不疲……
可是唐家却乐不起来,唐家少主整天跟那个萧府余孽待在一起,让唐家家主很没面子,也让唐家很没面子。于是他便派人趁着唐兰襟外出期间,将萧韵天诛杀。
待得唐兰襟回来,见到躺在地上,身上插着一把剑,已无呼吸的萧韵天,唐兰襟瞬间感觉整个天都塌了,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手上的果子也掉落在地。
他扑倒在萧韵天的尸体旁,只见他的尸体下面还压着一支断成两截的玉箫,玉箫已断,世间再无萧家仙音。他的尸体嘴角还挂着一抹微笑,或许对他来说,这是最好的解脱吧。
唐兰襟将剑从他身上拔下,丢在地上,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不久便趴在他的尸体上哭成了泪人。
他背起萧韵天的尸体,拾起那支断掉的玉箫,茫然的在山间行走,这一走便是一天一夜。
直到累的再也迈不动腿了,他才倒在地上,早已哭干的眼睛再也哭不出一滴泪来。
他倒在地上,脸部朝下,他恨,恨自己的相见恨晚、恨自己没有表露自己的真心、更狠自己卷入了他的生活、恨自己的身份、恨自己的私心……他恨得太多太多,可惜一切都只是空恨了。
他爬起身来,在山壁上开始开凿洞穴,他嘶吼,他想要带他远离那个是非之地,在这茫茫龕神山中拾寻那份失去的情愫。
后来他去镇上把自己的唐家佩剑当掉,换了一副棺材、一个木匣、一摞砖头、一件萧家衣服。因为萧家被灭,很多东西都被仙府军带出,卖到了市场上。
在镇上修了一封绝笔,放弃自己唐家少主的身份,并将这封信托一个过路之人送往龕神唐家。作为报答将自己全部的钱财给了捎信之人。
后来的情况就不必提了,将半截玉箫当做钥匙,他在自己用剑劈出的洞府里,用砖头把自己和萧韵天永远的关在一起。扒着棺材,手握半截玉箫,用杀死萧韵天的剑推进了自己的腹部,他用自己生命去换永远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