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青色的风便在他指尖缓缓消失。
苏东山不明就里,看向苏沛。
苏沛无比感慨。
自己这个当老子的还没修出落笔风,结果儿子先修出来了。
说出去谁敢信?
苏东山重新提笔,看着一缕清风如游龙般在他指尖游走,只觉神奇无比。
原来写字有落笔风,翻书有翻书风,覆射还有破伤风……
他顿时对射箭生出了浓浓的兴趣。
他将纸张递给苏沛:“爹,你看看如何?”
苏沛双手接过。
三种才气共鸣,已然不需要他再评判了。
然而他还是仔细看了一遍——他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一篇与儒道相合的文章。
看完之后,苏沛已经不淡定了。
“开篇明义,直言治学、修儒不可停止。
后点明方法、环境、专心之于治学的必要……
行文精干,读来流畅,却包含治学多数道理……
人性天生是‘善’还是‘恶’,儒家尚未有定论。
观你此篇,似有‘性恶’之说。
但这篇议文却也点明出路——教化!
这与儒家的根本思想又无比契合……”
说到这里,苏沛已经激动得浑身哆嗦。
若说诗词,他只能分得出好坏,有时甚至说不出具体在哪里。
可若是议文,他是此中大家!
他自己本就是精研治学的大儒,所作议文多次在学宫月旦评上榜,并获得多位儒家圣人称赞。
其学识、眼光远非常人可比。
即便如此,他观此文,心底自然而然生出“我写不出这样文章,且以后也写不出”的想法。
“这怎么可能!”
这会是自己儿子所作?
我何德何能有这样的儿子?
更让苏沛难受的,是苏沛隐约觉得这篇译文还有未尽之言。
这么短,不够啊……
“东山,还有吗?我隐约觉得你这篇议文还可以深入剖析。若能继续,必定为传世佳作!”
苏东山想也没想,果断摇头:“没了。”
有是有,但是写毛笔字很累的!
指尖磨得生疼。
而他当初学的就是“节选”。
节选的已经够背诵琢磨的了,为何要写全篇的?
再说了,他心底也知道,有这些也就够了。
《劝学》全篇不仅长,还有些这个世界没出现过的名字、地方、例子,也不适合再写。
最关键的,是他只需要证明自己可以补考就行了,废那个劲干什么?
苏沛急了,看了又看,来回踱步:“儿子,你再好好想想,还能不能再写。
此篇已然可以选作学宫必学。
若是立意再深,势必在学宫史上再起一碑!”
苏东山仍旧摇头。
那就更不能写了。
真要被学宫选成必学之文了,以后万千学子背诵此篇时,说不得要痛骂他为何要写得这么长。
关键是这篇文章不是他写的,是借的荀老夫子的。
自己已经借了人家文章,不好再借名声。
读书人,要脸的。
苏沛扼腕叹息。
虽说儒家行文以精简为要义,可要是文章义理精妙,发人深省,那是再多也不嫌多的。
只是问题来了——有此学识,怎么会在考校上写出这种狗屁不通的文章来?
苏东山深吸一口气,给出了一个荒唐至极的理由:“临海书院建院以来没有接连数年考校失利,又能补考合格的人。
我想做那第一人!”
苏沛一个趔趄,差点道心不稳。
他看着苏东山,咬牙切齿喝道:“小子,你是真欠收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