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好啦！”

吕良一边忙着在大厅内摆碗筷，一边朝着屋外的爸爸招呼道：“老爸，吃饭了！”

他们一家人很久没有聚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了，包括旁边躺在躺椅上的吕毅，他虽然不能自己吃，但眼珠子却一直看着桌子上的饭菜。爸爸吃饭的速度很快，在饭桌上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即使吕良在刻意找话题，大家说过的话总共也不超过十句。

晚饭过后，妈妈在给吕毅换衣服，爸爸则坐在门外抽烟。吕良洗完碗后走了出来，悄悄坐在爸爸旁边。

“老爸，辛苦你了。”吕良小声对着旁边的爸爸说道。

他知道爸爸这些年来带着吕毅一个人在乡下有多辛苦、多孤单。村子里的人都走了一大半了，一到晚上，这里就安静得像荒郊一样。

“没什么辛苦的，我喜欢跟我宝贝儿子待一块。”

老爸吐着烟圈，眯眼看着屋外黑黑的农田。他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并不怎么想聊天。

老家的习俗都是比较重视长子的，爸爸更喜欢吕毅，吕良也能够理解。只不过，看见面容如此憔悴的父亲，吕良心里总有点不舒服，他一方面是有点心疼，另一方面...又觉得有点陌生。

“你知道那三个小孩的事吗？”

没想到老爸竟然主动开口了。他把烟头扔在地上，又重新从烟盒里拿了一支出来，放在手里把玩。

“哪三个？”

“小时候，把咱家鸡扔到河里的那三个小孩。”

“啊，他们啊...”

吕良怎么可能忘记那三个孩子。当年要不是他们把鸡扔进河里，哥哥就不会下河，就不会被大鬼缠身...

“他们遭报应了。”爸爸一边说一边把烟点着，却没有继续抽，“一个在工地上摔断腿，一个无缘无故成了哑巴，还有一个...淹死了。”

死了？

吕良突然有点全身发怵...这难道是巧合吗？为什么那三个孩子都遭遇了不测？

“他们逃不掉的...”爸爸直接用手捏灭了燃烧的烟头，就像是在捏一只濒死的虫子一样。

吕良看着旁边的爸爸，觉得他越来越陌生了...

“吕良！”

这个时候，大厅里的妈妈叫了一声吕良，“过来，给你哥哥换衣服。”

“哦！”

吕良结束了和爸爸的对话，走进门去，帮老妈扶起吕毅。他感觉哥哥的骨头软软的，都快要撑不起身子了。这些年哥哥一直都摊在床上，还好有爸爸在身边照顾，否则...

“宝啊，妈给你做了套好看的睡衣，现在给你穿上哈！”

妈妈一边对着吕毅说话，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套天蓝色的睡衣。衣服上面画了很多彩蛋，看上去像是给童心未泯的人穿的。

“真幼稚...”吕良不禁笑了出来。

“你懂什么，好看！”老妈丝毫不退让，直接怼了回去。

帮哥哥换衣服的时候，吕良瞥见老妈的眼眶都红了。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县城里工作，回来的也少，这次见到吕毅，心里肯定很难过。

“吕良，你晚上睡二楼。我和你爸还有哥哥睡一楼。”老妈把吕毅安置好，抹了抹眼睛，对吕良说道。

“我可以和哥睡的。”吕良赶紧补充道。

老家房子有两层，每层都有一间卧室，明明可以按两人一间来分，妈妈为什么要让吕良一个人睡二楼？

“好了别说了，就这样睡吧！”妈妈似乎并不愿意多谈，收拾好行李包就去洗漱了。

晚上，按照老妈的安排，吕良一个人睡在了二楼。

这间房很久以前是给两兄弟睡的，但现在哥哥不能动，所以就和爸爸睡在了楼下。房间很大，但里面也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柜子，所以显得很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