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老大生性贪财,任何事都能成为他赚钱的工具,可谁要是挡了他的财路他可是六亲不认的。卢老二则是个笑面虎,别看他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其实内心阴暗狡诈,一肚子坏水且十分好色。相较之下,卢老三不过是个冲动鲁莽,一言不合就拔刀的莽夫。
先前火爆脾气的卢老三之所以对春桃言语间地挑衅一忍再忍,不过是因为他深知自己大哥贪财的脾气,怕惹怒他故而不敢造次。此时见银子到手,他哪里还肯再受春桃的冷嘲热讽。于是在春桃转身之际,已然气得双眼通红的卢老三拔出腰间的佩刀,照着她砍去。
见厉未惜煞白着脸冲自己呼喊,春桃一愣神还不及回神却被人使劲一拉,整个人失去平衡,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地。
卢老三一刀挥空,并未伤及春桃,不过刀尖挑到春桃的发髻。
莫名的青丝披散让春桃差异不已,她一回头,吓得跌坐在地上,还来不及后怕就见卢老三提刀再次砍来。
“噹!”
卢老三所持的刀不知怎的竟震脱了手,右手虎口处正在呼呼地往外冒着鲜血。
卢老二当下一惊,卢老大也顿时清醒了几分,只有裴暮云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那些看热闹的人纷纷将脑袋缩回帘帐之中,生怕引火上身。
此时的卢老三则脸涨得通红,他没有想到会这样。明知是有人出手救下那厮,可他却连对方使得是什么暗器,又是从什么方向出手都一无所知,更别提对方究竟是何人。说穿了,就是他卢老三技不如人吃了暗亏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这要是传了出去,那他以后就别想在江湖上混了,尴尬的不知如何应对。
“呦,卢三爷您看您!”习妈妈急急上前查看伤势,“何必为芝麻点小事在此舞刀弄枪的,看把自己震伤的。”眼角却下意识的瞟向二楼。
习妈妈这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裴慕云却尽收眼底。
哼,看来这寻欢阁还当真不是什么寻常的烟花之地!今日也不算白来。裴慕云心中冷笑,开口却道:“卢三哥好身手啊!”他自然看出卢老三手中的刀是被人震脱手的,而习妈妈的用意他也能猜出几分,权衡利弊他还是决定顺水推舟。
卢老三的身手在他们兄弟三人之中是最好的,即便是在江湖上也算是有点名头,他本人更是以此为傲。可眼下分明是有高人暗中出手方使他的刀震脱了手,卢老三又岂会不知。
可碍于颜面,他又羞于启齿。更何况那人不管在武功还是内力怕都是他所无法企及的,他又何必自找晦气。眼下既然没人看出其中的端倪,他自然乐得借坡下驴,顺势而下了,他俯身拾起地上的佩刀。
厉未惜见状行至裴慕云面前,施礼,道:“多谢公子方才出手相救。”虽知裴慕云与这卢家三兄弟是一道的,但她做人向来是恩怨分明的。此人刚才的的确确是救了春桃一命,于情于理她都是该道谢的。
卢老三闻言,未待裴慕云回话,轻咳一声,故作恼怒地插言,道:“裴兄,你方才何故与我作对,出手救那厮?”他心虚地将这个话题转移到裴慕云身上。
裴慕云转身,不以为意地赔笑道:“卢三哥,你误会了。我与你们兄弟素来交好,又岂会与你做对。”他转眼看了看卢老二,“我不过是深知卢二哥向来怜香惜玉,这才出手。”
在裴慕云的暗示下,卢老三这才发现他二哥正色眯眯地望着那个方才差点遭他毒手的“小厮”。
卢老三惊呼:“女的?!”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天底下竟然有女子敢如此大胆的跑到青楼里来。
卢老三一个箭步来到春桃面前想仔细确认一下,却被厉未惜抢先一步将春桃护在身后。卢老三见状并不在意,反倒是打量起厉未惜来了,他端详片刻,指着厉未惜问裴慕云:“难道这个也是女的?!”
裴慕云笑而不语。
“晦气!险些辱了我手中的刀。”卢老三将刀插入腰间的刀鞘。
原来,卢老三当年上山学艺,学成之时他师父便赠刀与他,并让他立下“三不杀”的重誓。其一、年迈者不杀,其二、女子不杀,其三、幼童不杀。别看他那两位兄长平日里为虎作伥,但行走江湖这些年来他却从未破过誓,也未有辱过师父赠予他的这把刀。
习妈妈见势上前道:“哟,我们这儿可向来只招待男宾,并不接待女客的呀!你们两个好好的姑娘家家上我们这儿来作甚!”她怕再出事端也不等旁人做出反应,便唤来护院:“来人,把这两个女子给我轰出去。”
厉未惜自是知道习妈妈这是在帮她,也就带着春桃顺势出了寻欢阁的门,毕竟她也恐再生异端。
厉未惜前脚刚走,卢老二抬脚便要去追,习妈妈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了他,卢老二一甩袖,止住了脚下的步子。
习妈妈媚眼含笑地娇嗔道:“卢二爷,何必急着走呢!可别让这档子事儿扫了几位爷的兴致,我给你们再找几个这儿一等一的姑娘······”
“不必了。”卢老二打断了习妈妈的话,回头对卢老大耳语了几句。转身又道:“今儿个我大哥也喝了不少酒,我们就不久留,先回府了。”语毕又看了看寻欢阁的这些姑娘,“至于这些个儿环肥燕瘦的小美人儿,就等着我们改日再来享用吧!”
“这······”
“还傻愣着干嘛!还不快点儿过来扶大哥回去。”卢老二冲着卢老三喊道。
也不给习妈妈挽留的机会,一行人便匆匆离去。
赵卿承见厉未惜已然脱身,而那几个无赖又被习妈妈拦下了,便将注意力收回,转身面向包间内的二人。何曾想到那二人依旧是先前的模样,一个哗哗地哭个没完,一个叨叨地说个没完,真让他不胜其烦。
于是,他将思绪又拉回到厉未惜身上,“她居然有胆子来这儿!还女扮男装。”光想想就让他哭笑不得。不过,刚才那几个无赖真该死,要不是在此不便动手,他早就将其碎尸万段了。提起那几个无赖,赵卿承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急切地转身从窗口看向内堂,果不其然,哪里还有他们的身影。赵卿承眉头微皱,略一思量,“该死!”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位于大街的窗口。
赵卿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叶希之和柳如梦都倍感莫名,纷纷起身向他望去。
而赵卿承却连头也不回地道:“希之,我有事先行一步。”语毕,也不等叶希之回应,便一个纵身跃了下去,顿时便在这茫茫的夜色之中踪迹难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