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她转身放下，她就听到背后传来巨大声响。

砰！

陆绎一拳捶在了桌子上。

看着桌子的裂纹，孟青震惊地望着陆绎。

除了先前跟沈宴那次，她从未见过陆绎如此失控。

她看他情绪不对，觉得应该让他自己静静，于是放下茶杯后，什么也没问，说了一句“同知有事叫下官即可”就出去关上了门。

“这几天对公子多有得罪，还望公子海涵。”

典狱官受陆绎委托，特来亲自送雨月出狱。

雨月毫不理会她的谄媚，面无表情地行礼道：“多谢典狱长相送。”

典狱官点头，继续说道：“公子慢走。”

“雨月告辞。”

说完他转过身，从大牢大门前的阴影走出，迎面即是阳光。

他碧绿的身影没有丝毫泥泞，秀发如瀑，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抬起头的同时，他眯起了眼，却没有抬手挡阳光。

他的眼睛正对天空，他有多久都没有见过阳光了？

他不记得了。

他只知道，从今天开始，他又能见到阳光了。

对着阳光，他微笑起来，下了台阶，不知走向何处。

在大牢不远处，有一个身影随着雨月的离开而消失。

在听到雨月想要见陆绎的请求后，孟青犹豫了一下，想要拒绝她，但又想到他有些可怜，不好拒绝，雨月也说是来感谢陆绎的，她只好转身去通报。

“公子稍等。”

“多谢大人。”

孟青犹豫地敲了敲房门，说道：“同知，雨月公子求见。”

没有人回答。

孟青想再敲一次，但是刚抬起手，门就被打开了。

“请他去客堂。”

孟青愣了下，见陆绎好像没事了，抱拳回道：“是。”

见到陆绎后，雨月直接跪下行了大礼，把孟青都搞蒙了。

陆绎立即去扶，却被雨月阻止：“陆同知，这一跪不是为草民自己，而是为凌云阁中所有受过迫害的兄弟们。”

说完他磕了一个头，“多谢陆同知明察秋毫，令真相大白。”

孟青弯腰想扶他的动作停在半空，她看向陆绎，陆绎说道：“公子不必行此大礼，此案调查不止本官一人之功，也有公子的一份。”说着就把他扶了起来。

雨月有些不解，问道：“草民最初的供词难道不是对案子的错误引导吗？”

陆绎一笑，说道：“尽管如此，可公子后来十分配合调查，对我们有很大帮助。”

“但最重要的是，若不是公子这一份勇敢，恐怕她的罪行永远无法大白于天下。”

“陛下十分重视此案，本官也只是遵旨而行，公子最该感谢的是你自己。”

雨月明白他是在谦虚，也是在鼓励他，于是难得地笑了笑，行礼道：“请陆同知代我凌云阁多谢陛下。”

陆绎回礼道：“本官定会传达。”

之后，陆绎派了几个人护送他回到了凌云阁，在街上行走时引来不少人注意。

他抬头看着楼阁顶的三个鎏金大字，恍若隔世。

虽然凌云阁已经解除了封锁，但门口还有护卫看守，是武县令派来的，美其名曰“保护”。

凌云阁没有了昔日的热闹，只有外围众人的观望。

挺好的，雨月想。

花团锦簇的热闹，比不过高山流水的安静。

他转过身，向护卫们道谢：“多谢各位护送，各位请回吧。”

几个锦衣卫齐声回道：“告辞。”

沈府。

“主子，确实是雨月公子。”

沈城下棋的动作停了一瞬，问道：“你可听清看清了？”

“回主子，奴才确定。”

“啪”，一颗黑子落下。

沈城看着棋盘，缓缓开口：“留意他的动向，不能再让他和公子见面。”

好像还觉得不够彻底，她又补充道：“若他执意为之，那就不必顾及情面了。”

说话间，她已经从棋盘上拿下了一子。

那人立即行礼道：“奴才遵命。”

那人告退之后，沈城眼神复杂地看着棋盘，好像在犹豫下一步该怎么走。

良久，她落下一子，嘴里同时念道：“落子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