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的战场是一片由山峰高处下来,延伸展开的坡地,大概算有些开阔。灌木只没到小腿,秋天的杂草也不长。
月光下的地面是黑色的,有一些裸在地表的大石和没有植被覆盖的岩壁在反光。
刚刚,因为教官们的出现,漫山奔散的新兵中逐渐有一部分站下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恐惧后的无力,大概还有仇恨站在那里回头看。
刘世亨是其中一个。
他在先前谷地的混乱中和韩青禹、贺堂堂相继都走散了,撤退的时候本想找他们,却被491团的一名教官就近拉了就走。
结果很倒霉,六支撤退的新兵队伍里,他正好赶上了遭遇大尖的那一支。就这样,这一晚几乎一直都在逃命。
刘世亨的死铁直刀在张道安那。
早先坐车的时候,张道安问他借,他就借了。也许因为张教官也觉得我是最不可能用到刀的那一个吧来自港城,家资上亿,刘世亨平常并不太去掩饰自己苟活下去的决心。
现在他的手里有一把刀,是他在之前奔逃的过程中,从一个死去的战友的血泊里捡的,明明只是逃,但他还是捡了,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刘世亨不认识那名新兵,但是手里的刀上面还粘有他的血,低头看了看刀上的铭文,编号:9771248
“抱歉啊,兄弟,我没能力替你报仇不过也许我的刀可以。”
刘世亨默默说了这么一句,抬头重新把目光投向那横成一列挡在他们与大尖之间的背影,然后找到手持双刀的张道安。
他的刀还在张总教官手里,也许左手那把,也许右手那把,总之,一会儿肯定会斩在大尖身上。
呼嗤呼啦,一名同是425团的新兵从他旁边不远处跑过,回头,拉他,“站这干嘛,跑啊。”
“可是”刘世亨不动,想着,可是教官们会砍死它吧?会的,一、二、三、四十七个呢。
“是张教官说跑的。”那名新兵说完,拉着他就跑。
不解的刘世亨一边跟着跑,一边依然不时回头。跟他一样总是回头看的人还有很多。
在他们渐远的视线里,挡在那里的那列身影,渐渐变得不那么清晰了,月光把他们和印在地上的影子连成了一片,人和人的影子,还有人手里的死铁直刀和刀的影子。
这让队伍看起来更厚实了些,厚实到横成了一面墙。墙后面挡着近百名现在正在奔逃的新兵。
而墙的前方大约四五十米远的地方。
如同机械的大尖站在那里,背后是山。它先前从山上走下来,刚又从林子里走出来,然后就站在树木折断的林子边上。
身侧,利刃翻卷的柱剑依然拖在地上,剑尖延伸,是地面被凿开的一道长长的深痕。
笼罩全身的黑色死铁护甲让它静止的样子看起来如同一尊塑像,但是在月光下面泛着不易察觉的蓝光。
它动作,低头看了看地面,抬头又看了看远处散落奔逃的人群,最后,才把目光投向它面前的这十七个人。
这是普通大尖里难得一见的人性化的反应。
“是那种东西没错。”张道安没有语气说。
“嗯,是它,后面才跳出来的那只,后来扛着飞行器走的这东西很强,我们梁队就是死在它手里。”
1123的少尉也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