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造工坊中有个工人在大约一个月前声称老家有急事,向管事告了假,之后再也没回来上工。因锻造工坊会在暗地里锻造武器装备,因此对工人的管理极其严苛,要离开工坊另谋差事,极其不易。但告假就容易多了。
据那位消失工人的同伴说,他在李诚遇害那日晚上兴奋地告知同伴,他捡到了宝贝,可以回老家盖房子娶媳妇儿了。同伴以为他吹牛,不以为意,谁知第二日他就告假离开,且再未回去上工。
百羽于是花重金在兰州各大当铺打探,终于在城北一家当铺中找到了被那位锻造工坊的工人捡到又当掉的珍珠耳坠。
“她在沉水街的成衣店买了男子的衣裳,想要扮成男子,却忘了摘下耳坠,可谓百密一疏啊。”柳妙璎感慨道。
“也可能是她太急切地想要杀死李诚,所以疏忽大意了吧。”宋瑄说道。
白欢见秦王宋瑄已经找到了她不慎遗落在锻造工坊的珍珠耳坠,百口莫辩,干脆承认自己就是连杀三位李氏尊者的凶手。
“他们都该死,所有姓李的,都该死。我杀的那三个畜生,更是应该下地狱。”白欢咬牙切齿说道。
一旁同样姓李的李风吟听了这话,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好像他并非陇西李氏之人一般。
见秦王以及其他人均没有过问的意思,白欢惨然一笑,自顾自说道:“高高在上的秦王殿下,自然无法体会如我这般命不由己的草芥深陷泥沼是什么感觉。”
“所谓的世家大族,表面光鲜华美,内里藏污纳垢。老畜生李讯,男女通吃,不仅玷污了我,还糟蹋了我可怜的表弟,那孩子才十七啊!”
“我表弟不过骂了他几句、踢了他几下,他就杀了他,还肢解了他的尸体!秦王殿下,关大人,你们说,他是不是罪大恶极、十恶不赦?”
在知州衙门的公堂上,白欢字字泣血。堂下旁听百姓对同样前来旁听的李水洛、李风鸣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李水洛不自在地咳了咳,说道:“你这贱妇,少血口喷人!父亲为人仁善,人尽皆知,你不过是想减轻自己的罪责,才在此大放厥词。”
白欢带着讽刺的笑意说道:“二爷不必为你们府的脏事儿遮遮掩掩,王爷和关大人若是想知道李讯此人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样儿,只需抓几个李府的积年老仆,威逼利诱一番,让他们说实话即可。”
宋瑄和关文林未置一词,白欢继续说道:“李诚这个渣滓,和他大哥李讯一样,都是禽兽不如的东西。他花言巧语把我哄骗进了比阴沟还脏污的李府也就算了,竟因为老畜生李讯多看了我一眼,就把我献给他……”
“表弟来府里探望我,被老畜生看到了,竟不顾我表弟的反抗直接下令狗腿子们将他抓进了他的院子……”说起不堪回首的惨事,白欢的声音陡然提高,睚眦欲裂。
在屏风后旁听的柳妙璎叹了口气,设身处地地想,到若是自己经历了白欢的遭遇,恐怕也会怒而杀人。
“李诚这个老色胚,没事儿就去大街上物色年轻貌美的女子。他看中了一个有妇之夫,人家不从,她便令手下放火烧死了那女子的丈夫、孩子和公婆……这样的事儿可不止一件!”
“李水升那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和他父亲、五叔是一脉相承,一样的罔顾人伦,一样的猪狗不如!他趁着李诚不在府里时,进了我的院子强迫了我,还时不时威胁我依从他,否则他就要告诉李诚说我勾引他……”
“你是如何杀害他们三人的?”端坐公堂之上的关文林摸了摸胡子,问道。
“老畜生第一次玷污我,就是在他书房的那间暗室里,我知晓如何进入。那日晚上,我假意给他送汤羹,进了暗室。他很警惕,让我先喝了一碗。我自然敢喝,因为我已经提起服了解药。”
“他饮下汤羹后,很快四肢就无力,也发不出声音,我便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我一刀一刀割肉离骨。我在他还有气儿的时候砍掉了他的四肢,让他求生不能、求死无门,让他也体会体会什么是绝望。”
“把李诚约到锻造工坊,是我临时起意。他酒后吐露,锻造工坊的一个大熔炉出了问题,被废弃了。我又发现他最近勾搭上了一个寡妇,还带她去过锻造工坊。”
“于是,我以寡妇的名义约他在锻造工坊见面,他那猪脑子,自然是想不到那是陷阱,欣然赴约。我先前已经悄悄潜入锻造工坊,确认那废弃的熔炉虽不能再用以打造铁器,但烧死人还是可以的。”
“李诚刚一进入废弃的熔炉所在的洞穴,我就打晕了他,而后给他灌了迷药,再把他弄醒推进熔炉中,让他活活被烧死。”
“至于李水升就更简单了,本就是他约我见面,我便要求在荒院相见,他答应了。我提前准备好了一缸猪血,待他到了,便同他饮酒。那酒自然是加了料的,他饮了几盏后就浑身无力了。”
“我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把肥猪一样的李水升弄到水缸旁,并把他的头按进猪血里。他糊了一脸血,很快就溺死了。而后,我将他的尸体头朝下扔了在水缸里。”白欢带着几分快意回答道。
公堂之下旁听的百姓们听到这里,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虽同情白欢的遭遇,却也惊惧于她残酷的杀人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