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夜里的响动从哪来的?说不准是老鼠,也可能是仆人偷吃东西。这些人可会大惊小怪了。”
他说完,往罗兰背后瞟了一眼。
不远处的屋里。
丈夫和妻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吵起来了。
“‘我说过!这都是必要的花费!’明思·克洛伊一脸刻薄地低吼。”
“‘我从没看出哪里必要了,亲爱的。’切莉·克洛伊心不在焉地弹了下新做的指甲。”
-我不用你给我形容,扳手。
“我像个文学家。”
-你像个蠢蛋。
费南德斯似乎想告辞了,可屋里的两个人还在喋喋不休的因为某件事争吵。
为了双方的体面,他刻意在仆人的凝视下,向着天井移步,尽量避免让自己和罗兰陷入‘不体面’的范围——
可罗兰依然能‘看’的见对话。
‘现在做点什么不要花钱?切莉,你以为那些食肉动物喂点草料就能给我们办事吗?’
这是明思先生的话。
‘我们?哪个我们?究竟你找情人是为了我们,还是举办没有我的沙龙,是为了我们?或者赌博?哪个?明思·克洛伊,你用的是谁的钱?’这是切莉·克洛伊夫人的话。
她的丈夫有点恼羞成怒。
明思:‘你的钱?这是我的钱!’
切莉:‘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嫁妆!’
明思:‘那就是我的!圣父在上啊,你对一位男性是不是有太多要求了?’
切莉:‘如果你每晚能留在家里,而不是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找不三不四的人,我想,我就没有什么要求了。’
明思:‘茉莉女士可不是不三不四的人,她家也不是不三不四的地方!’
明思:‘如果你一点都不懂,就闭上嘴!’
这句话激怒了切莉。
‘我究竟为什么要嫁给你这种——’
‘因为我是个爵士。因为你父亲,你的兄长同意了。行了,我不想在争吵上浪费时间。女人总是这样——你们每次非要男士先冷静下来,才能找回理智吗?’
脚步声响起。
罗兰装作凝神摆弄自己的手杖。
费南德斯则专心致志观察自己的掌纹。
“实在抱歉,两位先生。”
仿佛这一段路有东区到西区那么长。
明思·克洛伊用这段时间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还彬彬有礼地吩咐仆人打包了两袋点心,“这是新来的蜂蜜和蜂巢,一些做成了蛋糕。”
费南德斯道谢,由着他把他们送出门。
这之间还出现了一段小插曲。
费南德斯把自己的手套忘在二层了,折返回去的时候,发现宅邸里全部仆人都动员了起来——她们头戴布帽,围着白围裙,手里要么拿着抹布,要么拎着水桶。
擦拭的每个地方都是罗兰和费南德斯刚刚坐、站过、碰过的。
明思·克洛伊满面春风:“正巧准备,正巧了。这房子太脏,说不准有什么老鼠在犄角旮旯里,您说呢。”
费南德斯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领着罗兰离开。
“这就是我们在他们心中的模样——”
马车上,费南德斯闷闷对罗兰说道。
“脏东西。”
周围的一切繁华都在远去。
欣赏完多彩的画片,他们得继续面对自己那张灰色的生活了。
罗兰手指敲在膝盖上,心情倒还不错——至少切莉·克洛伊夫人挺有趣的,聊的那些趣事,想必能让他快乐数周。
“至少比吃不上饭要好。”
费南德斯扭头看罗兰,盯了他半晌。
也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