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位于半山腰,看样子已荒废很久的仓库里,神情已完全陷入癫狂的朱子豪正用手中的皮鞭狠狠地抽打着一个被绑在石柱上的一个完全没有声息的男人。
仓库顶上亮着一盏昏黄的白织灯灯,将空旷的库房照成了一个明暗混杂的浑沌世界。
立于白炽灯下,被绑缚在石柱上的,其实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全身上下已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数不清的鞭痕和鲜血尤如一件施了咒的法衣,将那个男人裹得严严实实。大腿根部展示男性雄风的器物被割裂成要断不断的样子悬在半空,似要将肉体上的痛苦延长至无穷。
朱子豪喘着粗气,抬起手臂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又一鞭子狠狠地抽了过去。
似乎是终于发现那人低垂着脑袋动也不动了,朱子豪走过去用鞭柄抵在那人下巴,将一张紧闭双眼的血脸抬了起来。
“怎么,又给我装晕?”他扔下鞭子,走到一个塑料水桶旁舀起一瓢水,照着那人的头泼了过去。
然而,那人仍是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朱子豪满是血丝的眼睛狠狠一瞪,又去舀了一瓢水泼。
“死了吗?你这个人渣就这样死了吗?啊?”朱子豪扔下水瓢冲上前抓住那人的头发提起已没有半点反应的脑袋。
“哈哈哈哈……”朱子豪松开手,在石柱前凄凉地笑了起来。
死了呀,这个人渣就这么死了呀!可是,朱子豪觉得这还不够!
妺妹被他害死了,父母也被他害死了,三条人命,一家四口人的痛苦怎么就能如此简单地被抵销!
朱子豪擦掉满脸的泪水,捡起地上一把带血的匕首,满是愤怒地冲到死人面前,一刀割下那悬在半空的器物,然后使劲儿地甩到地上,狠狠地跺狠狠地踩,直至那器物变形、压扁、碾碎。接着,他又举起匕首直直捅进尸体的胸口,一刀又一刀、刺一阵搅一阵,本已停止跳动的心脏便在搅拌机式的碾磨下变成了一堆碎肉,从胸口捅破的大口里流了出来,掉在地上,与先前的肉渍融合,成为蟑螂老鼠的盛宴。
做完这一切,朱子豪已无力气站立,他将匕首插在尸休上,退后两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一切都结束了吧?朱子豪有些颓然四顾,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噢,对了,是他与家人团聚的时刻了。”他站起来,稳了稳有些漂浮的身子。
两天没吃东西了,不,应该是两天两夜未曾合眼、进食,他把所有时间与精力都用在了拷问、折磨宋飞扬这个人渣身上了。
他走到水桶旁用清水冼净自己满身的汗渍和血污,然后从角落里拿起一个巨大的旅行包背在肩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满是死气的库房。
外面早已漆黑一片,没有月亮也无星辰,但朱子豪却能凭着记忆打着电筒向山顶爬去。
这是一座人烟稀少,林木却尤为茂盛的小山,山脚下的朱家沟就是朱子豪出生的地方。那里本来还住着他的父母和妹妹,生活不算富裕,但也是平安和美。比他小六岁的妹妹成绩不如他,没考上大学,学了几年幼师,准备到镇上幼儿园园上班。
是他自以为是,觉得外面的世界更精彩,更能改变命运,实现人生价值,于是便鼓动父母让妹妹和他一起到外面打拼。
理想多么丰满啊!可是面对残酷的现实,他再怎么优秀,再如何拿奖学金读研读博,进入社会的洪流后,也不过是供人驱策的棋子!
而他又是何其遭糕!得罪了黑道大哥,爸爸、妈妈、妹妹全都因他而死!
登上山顶时,些微的晨光已经慢慢地洒落下来。朱子豪放眼一看,这里曾是他和妹妹幼时最爱玩儿的地方。因为俯身下望,他们可以看到在院子里晾衣服的妈妈和与人闲聊的爸爸。
他和妹妹经常会扯开嗓子喊妈妈,而妈妈听到了,会举起一件衣服挥一挥,也扯开嗓子喊:“下山慢一点儿!”
此刻,朱子豪不想再回忆这些了,他怕回忆带来的痛苦会让他死在与家人团聚之前。
四周除了茂密的树木,再没什么值得他多停留一会儿。。
他凭着记忆,往树林深处走去。
约摸十多分钟后,他终于来到了一处两米长一米宽的土坑旁。
这是他事先挖好的——一家人合葬的坟墓。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即跳了进去。
然后,他取下旅行包,将三个被黑布包裹的木盒子依次摆放在地上。
“爸、妈、妹妹,我这就来陪你们了!”说完,跪在地上的朱子豪摸索着捡起一根绳子,使劲儿一拉,顿时,泥土从四周倾泻而来。
不过眨眼工夫,这里便由土坑变成了平地。
时间没有声响,却在不停地流逝,晨光已可见的速度在不断拓展它的领地。
很快,五六分钟时间过去了,本已恢复寂静的山颠忽又响起了人声:“这人死的还挺有创意?”
伯奇和光着头、身穿棉布短袖睡衣、脚踩露趾凉拖的凌三走到已变成平地的土坑旁,心理咆哮:这特么的又要让他浪费念力!
不过咆哮归咆哮,他手上动作倒也未停,一股无名吸力将才掩埋下去的泥土复又吸了上来,堆在一旁。
凌三戴着面具站在一旁看戏法儿似的欣赏着这常理难以解释的一幕,想着如果自己也有如此神通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移开泥土,土坑霍然呈现了出来,然而早晨五点过的晨光并不能照射到土里面的景象。两人目所能及的,仍是漆黑一片。
伯奇倒是经验丰富,衣兜里随时装着电筒,这时正好派上用场往下面照去。
伯奇如此接地气的装备,凌三有一秒钟的惊讶:居然不是无所不能啊!想到他曾说过自己也是凡人,凌三也不好太纠结于这种违和感,而是低头去看下面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