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你而言不是得不偿失?”
“那是以前!”伯奇的声音更轻快了:“现在有了沐,有了你,就不一样了!”
凌三没有接话,转而问道:“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当然!”伯奇点头,捡起地上仍在燃烧的黑烛,再伸出手等凌三把手给他。
“那他呢?”凌三指指王诚耀。
“没事的,等醒了他自己会下山去。
于是,俩人随黑烛火焰的熄灭一同消失而去。
十多分钟过去后,王诚耀从昏迷中醒来。他从冰冷的泥土上站起来,有些懵懂地环视了一下四周。
圆月照射下的山顶,万籁俱寂。一块方形的镜子插在土里,圆圆的月亮正好被框个正着,旁边有堆纸屑灰烬。
摸了摸自己的头和四肢,好像没有不妥,他又从出裤包里掏的手机,发现关机了,便重新开机。
“凌晨两点,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王诚耀紧了紧自己的胳膊,虽然是夏季,夜里的山顶还是挺凉的。
这诡异的遭遇令他心生不安,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正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改变着。
他翻开余电已不足百分之三十的手机,什么电话联系人、短信记录、微信聊天或者电子邮件,竟然是一片空白!
而更让他感到惊悚的是:他知道自己叫王诚耀,知道自己的母亲因突发脑溢血正在医院里接受治疗;他与人合伙成立了一家广告公司,作为公司老总,他一直在努力使其发展壮大;还有丁沐,这个让他一言难尽的情人……
王诚耀发现,他能清楚地记得自己从出生到现在遇到的所有的人和发生的所有的事,可是,这仅仅是他记得而已,那些人,其中还包括生他养他的母亲王红英,全都将他遗忘了!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彵才会独自一人跑到荒郊野外,寻死?
王诚耀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极了!
他跺了跺僵硬的双腿,借着仍旧高悬于夜空的清冷圆月散发出来的光亮,沿着一条蜿蜒的小路朝山下走去。
为了证实自己的发现,王诚耀走了一个多钟头的山路,终于在山角找到了自己的黑色路虎。
他踩下油门,“嗖”地一下飞驰起来。
一片沉郁的黑暗在王诚耀的前方展开。哪怕他打开了远光灯,强憾的暗夜也丝毫不为所动,以一种俯视蝼蚁的方式宣告他自不量力的抵抗的彻底失败。
他依稀觉得自己本来是要去寻找解决困境的办法,似乎那座山峰上就有一束黎明的曙光在等着他。
为什么没有黎明?
他狠狠地踩下油门,想要摆脱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发了狂的路虎如一点流星,极速奔驰在畅旷的城郊高速路上,并在凌晨五点钟,朝阳渐起的时候,终于驶进了行川中心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熄火、下车、关门、走进电梯,然后来到母亲王红英所住的719号单人病房门口。
他本来想直接推门进去的,然而刚好有值班护士端着托盘走了出来。所以,他被理所当然地被拦在了门外。
“先生,请问找谁?”戴着口罩的护士谨慎地问道。
“我……”王诚耀的声音有些颤抖起来:“我找我母亲。她……她就在里面,脑溢血才抢救过来的。”
护士端着托盘走出病房,示意里面的人马上出来,让他在门外等一等。
走出来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三十多岁的样子、国字脸短平头、五官中正中等身材、同样戴着一副无框眼镜。他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打量了一下王诚耀。
“先生您可能找错病房了。这里面住的是我母亲顾玉莲。”
“什么?”王诚耀一惊。
“要不您去护士站问问吧。”说完,那男子便礼貌地点点头,将门关上。
深吸一口气,王诚耀又快步跑到护士站询问。
得到的答复是:查无此人。
“查无此人?”王诚耀神经质地大笑两声,引得护士们像看怪物似得躲远了一些。
王诚耀不管这些,转身走到走廊尽头,进电梯、下停车场、开门上车,然后又是一脚油门,飞一般地朝安怡小区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