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小行星被科学家称为“方舟”,方舟的轨道在某处与另一颗直径十一公里的小行星十分接近,在两者擦肩而过时,双方的轨道均因引力而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正是这看似一系列不起眼的变化成就了今后的奇迹——如果那颗火种没有从鱼石螈α星系中被发射出来,方舟就不会因为撞击而位移,如果没有那次位移,方舟就不会从那颗直径十一公里的小行星附近经过,那颗小行星将会在大约白垩纪末期的时候与地球发生碰撞,这个体量的小行星的撞击对地球上的生命而言无疑是灭绝性的,这场不存在的撞击在科学家被称为“模拟灭绝”。
最为戏剧性的是,方舟与小行星的变轨只是改变了一些事情发生的时间与地点,在“模拟灭绝”二百万年后,“方舟”代替那颗小行星悄无声息的来到地球这颗蔚蓝星球附近——火种的创造者怎么也想不到,不是外星文明捕获了火种,而是火种主动投入外星的怀抱。
只是这颗星球上的生命形态并不在方舟创造者们的预测中——地球上那些灵动的流云,碧蓝的大海和浑厚的陆地构成了这个星系,甚至整个宇宙小而美的奇迹一隅。这个星球上的碳基生命是独立,温和,脆弱,平静的,而非铺满半个星球,充满了晶体的力量感和坚固锋利棱角的。
方舟中的火种在在改造时被设计成可以与硅基、硫基、碳基、硼基或磷基生物结合的结构。但在那个文明的固化思维中,碳基生物是四种备选方案中第二不理想的选项,仅次于由丰度过低而几乎可以确定不存在的硼基生物。
碳的热稳定性太低,太活泼。碳基生物的理想温度与条件实在太苛刻。而且碳基生物对宇宙射线的防御能力也不尽人意。就算碳基生物真的存在,那也难以在宇宙中长久生存。
但他们从没有想到真正存在的碳基生物并不是黑结晶状类硅有机生物,而是由另一种形式的有机物蛋白质为主要生命载体的生命。
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命第一次会面是剧烈而恐怖的——大气层与小行星间的摩擦在空中燃起一团耀眼的死亡之火,裹挟着象征着希望的火种坠入大地。在一阵短暂但足以毁天灭地的撞击后,这颗星球褪去了那身充满生机的蓝绿相交的外衣,换上死气沉沉的灰色睡袍,陷入了漫长的休眠。
生命脆弱无比,一次稀松平常的撞击就可能让无数存续千万年的物种永远消失;生命顽强无比,一颗小小的火种能跨越难以置信的时间与空间再次重生。
宇宙之大无奇不有,生命总能在时间与空间中找到最优解。当阳光再次穿透阴霾,重新射向大地时,奇迹真的发生了。大地开始苏醒,碧海开始复兴。生命在又一场灭顶之灾中找到了出路。
“方舟”最终落入如今北美洲东北部的大海之中。撞击杀死了撞击点周围方圆几百公里内的所有生物,激起了几乎席卷全球的滔天海啸。甚至地壳运动也受到了撞击的影响,大西洋中脊在接下来的万年中急剧隆起,格兰林岛也在后续的大陆漂移中被扯出约50余万平方公里的陆地,形成一道连接北美洲州与欧洲的不稳定的大陆桥。
但如此恐怖的毁灭之力面前还是有许多生命在海啸和地震以及火山爆发后幸存了下来。小行星部分碎片也在海水回灌时偏移了位置,带有火种的那一块被大陆桥从海底带回地面,从死亡使者变成了生命的新摇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