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也没有看见谭老爷从院子里出去?”
“这个倒是看见了!”下人们赶忙到:“春桃在她房里,我们在我们的房里,隔着窗户看见老爷出去了。我们先前跟官爷说的也都是真的,只不过不是在门口碰见的,是在屋子里看见的。老爷跟夫人吵架不让听,不让看这事儿,咱们不好跟外人说。”
“看见是看见了什么?谭老爷的脸,还是一个侧影,一个背影?”
“侧影跟背影都有,虽然没看见老爷的脸,但咱们听见老爷骂夫人了,老爷还让咱们不要搭理夫人。老爷走的时候,夫人还在房里哭,哭得呜呜咽咽跟猫叫似的。”
“猫?”周予安想到了谭六说的那个声音。
“不是猫,是像猫。”下人们赶紧摆手:“夫人不喜欢猫,也不许咱们养猫。”
“你们可知夫人为何不喜欢?”
“说是二夫人喜欢,就是府里死了的那个。”下人们悄声道:“听人说二夫人难产,生了一天一夜都没生下来。夫人让人拿了一只剥了皮的猫进去,二夫人把孩子给生下来了。结果,二夫人没了。他们还说,那只猫是二夫人生前样的猫,疼得跟自个儿的孩子似的。”
二夫人,难产,孩子,猫……
“二夫人生下的那个孩子你们可有见过?”
“没见过,说是老爷看了难过养在外头。”见管家往这边看,下人们赶紧闭嘴。
事情逐渐清晰。
谭夫人的确是因为旧疾加上突如其来的惊吓而亡,但吓死她的不是被害身亡的谭老爷,而是窗外的那个东西。
至于窗外的那个究竟是什么,只有凶手和死去的谭夫人才知道。
谭老爷不是失踪,而是遇害,留在现场的血迹十有八九是他的。现场只有一处被清理过,就是那个花盆掉落的地方。
方才捡碎片时,周予安仔细观察了下。这一观察就推翻了之前的结论,花盆不是凶器,而是为了掩盖现场痕迹的罪证。
花盆里种的也是草药,这种草药喜阴喜干,浇水过量会使它的根茎腐烂。尽管不喜欢药草,但谭夫人对于这种事情十分严苛,绝不可能出现土壤过湿的现象。触摸土壤时,她发现土壤里有冰渣,结合炭炉及其窗户,她有了一个新的推论——凶手在摔碎的花盆里放了冰块,借用开窗,降温等手段延缓谭夫人尸体衰败的时间。
凶手在最短的时间内考虑到了他所能考虑到的所有细节,例如通过延缓尸体的衰败时间,让他摆脱成为凶手的嫌疑。例如窗户只是微敞,负责查案的衙役不会留心这些,就算看到了,也会先入为主,以为是下人们开的。再比如,他将冰块放在花盆里,将花盆摔在地上,既掩盖了尚未被清理掉的犯罪痕迹,又利用冰块延缓了尸体腐败的时间,更完美的是,当冰块融化之后,所有人都会认为地上的只是一摊沾了泥土的血迹,或者是沾了血迹的泥土。
只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后半夜气温骤降,在延缓尸体衰败的同时也延缓了冰块融化的时间,而早起的那阵风,将窗户彻底吹开。
现下,只剩最后一个问题,谭老爷的尸体去哪儿了?
想得出神,不小心踩到花盆碎片,脚下一滑,向前扑去。待回过神时,她已经结结实实的趴在了某人怀里——脸紧贴着他的胸膛,耳朵里全都是他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