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突然浮现在脑海里。
第一世里,她最后一次见到郁白是在人间相府。
那个时候她身中血灵咒,成为魔族的傀儡。
她去攻打仙门的时候,接到消息另一妖王去袭击了郁家相府。
她赶到的时候,曾经辉煌一时的相府早已被屠戮殆尽沦为废墟。
而那个骄矜傲气的少年满是一身伤痕,狼狈地跪在废墟之上,抱着家人的尸体声泪俱下。
察觉到她的出现后,郁白转头恶狠狠地盯着她,浸染泪水的目光猩红阴冷,声音宛若毒蛇。
他说,“楚璃,我会杀了你的,我会杀光你们魔族每一个人。”
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郁白,只是听说他继承了天山派掌门之位,成为了一个心狠手辣,果断杀伐的掌门。
后来她被推进恶魔窟身死后,她的魂魄受血晶阵影响,无法步入轮回。
在那一段漫长的岁月里,她都是一个人孤零零地飘落在这世间。
没有人给她立碑,她死后的魂魄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每逢刮风下雨,她总是格外狼狈。
终于有一天,孟婆见她可怜便从黄泉路上赶来告诉她有人给她立了个衣冠冢。
她当时百思不得其解,谁会给她立衣冠冢呢?
她的亲友都在仙妖大战中死了,唯有一个祁若竹还活着。
可是祁若竹对她恨之入骨,绝不可能是他。
于是她按照孟婆的指示找到了那个衣冠冢,远远地,她看到一个消瘦修长的身姿立在碑前。
少年一袭锦衣华服,面容俊逸,岁月带着了他的骄矜傲气,唯余冷冽刻薄。
他拿着一碗酒,站在碑前,看向衣冠冢的眸光阴狠冷冽,说出的话满是刻薄。
“楚璃,你竟然沦落到死后连一块墓碑都没有,真是大快人心啊。”
“不过你该庆幸的是,你不是死在我手里,不然我一定让你体会一下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
他垂眸,沉默了片刻,继续开口。
“祁若竹和奕风也真是个废物 费尽心思将你藏起来又能怎样,还不是护不住你。”
“不过想来也正常,你楚璃作恶多端,估计老天爷也看不下去。”
“这一切的因果,都是你楚璃自找的。”
“死得好,死得好啊哈哈哈。”
郁白说着说着,便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但是不知为什么,她竟从笑声中听出了几分悲戚。
后来郁白隔三差五便会来到衣冠冢前,不是破口大骂,便是冷言嘲讽,似乎这样他才能找到一点活着的乐趣。
一开始楚璃还会隔空与他对骂几句,后来逐渐麻木了,她便坐在一侧冷冷看着。
他最后一次来的时候带了一壶酒,整个人安静得出奇。
他坐在衣冠冢前,一个人闷闷地灌完了一壶酒,随后半醉半醒地靠在碑上,呢喃低语。
“楚璃,你可真是个祸害,死了也不让人安宁。”
“你……你可知他为你做了什么,他这是想让全天下的人给你陪葬。”
“我就说你是个祸害吧。”
“他要疯也便算了,你那好师兄竟也跟着一起疯……我……我……”
他醉得厉害,楚璃没听清楚他后面说了什么,想来也是骂她的话。
她生前和郁白势如水火,中间有着血海深仇。
但是在那一刻,她对郁白是心存感谢的。
因为她的魂魄孤单流浪了太久,这衣冠冢虽小,却在此时给了她一个容身之处,让她不至于沦为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