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躺在凉亭内的石椅,他的眼眸紧闭着,眉毛蹙起,似乎在做什么噩梦,微风轻拂将他额前银色短发吹散。
一团虚拟模糊的影子浮现上方,模糊的影子只觉自己像是云雾般轻盈飘渺。
天地之大,随处飘荡,白云之间,自由自在。
他飘了很久很久,久到开始思考哲学问题。
我是谁?我在干什么?我要去哪?
静——
没有人回答。
“轰隆!”
城市炮弹轰炸连天,火焰燃烧把天空渲染成深红色,在那深红之下是一层层浓重的黑暗。
那里无数难民四散逃跑,他们在哭喊,想要逃出去却无论如何也逃脱不开,整座城市被笼罩在烈焰之中,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在地方被大火吞噬烧成灰烬。
废墟之中残垣断壁,满目疮痍,尸骸遍野,天地间到处都充满硝烟的味道。
“呜呜,呜呜呜,雌父,雌父你醒醒......”
一个金发小孩坐在一片焦土上痛哭,面前是一具焦黑得不成形的虫尸。
小孩脸蛋灰扑扑的,头发乱糟糟,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衣服,一只脚穿着鞋子另一只脚光溜溜的沾满泥土,一副脏兮兮的样子。
虚影犹豫了,他想安慰这位失去家园的小朋友,然而,他并没有实体。
面前所有物品都是有形的,或一砖,或一瓦,或一粒粒沙土,而他是风,是影,是一切不存在于世间的生物。
他不属于这里。
“呜呜呜,雌父,雌父,你明明答应我明天去买玩具的,为什么站在这里不动?是不是因为四四调皮雌父才不肯和四四说话。”
小孩刚从废墟底下爬起,手脚有明显擦伤痕迹,他一边哭一边用受伤的小手试图唤醒再也醒不来的雌父。
小小的他不知道死亡的意义,只知道昔日里只要想要的,雌父都会宠着他。
虽然雄父有时候很凶,似乎不太喜欢四四,但是雌父说,雄父是爱他们的,只是在忙,忙完事情后会来接他们走的。
所以他们等啊等,明天雄父就会来接他们了,他们可以过上幸福的三口之家了。
然而,天不遂虫愿,灾难比幸福预先来临。
小孩哭了很久,很久,久到眼睛流下血泪。
他也看了很久,很久,看到小孩语无伦次的说话仿若自言自语般不停叙述以前的日子。
“别哭了。”
风轻轻吹过四四的脸,那双温热的手掌擦拭掉簌簌流下的眼泪。
四四落泪的哭声戛然而止,他愣愣地看着面前同样身高的银发小孩。
银发小孩张了张嘴,看了看手中潮湿的泪水。
“别哭了,再哭眼睛就肿了,等肿成球的时候发现眼睛看不到路,有得后悔的。”
“你,你是谁?”金发小孩瑟缩着脑袋怯生生地问,他感到有些害怕。
但比起未知,他更害怕独自面对整个世界。
望着一片废墟,摇头,“我不知道。”
“你也没有家虫了吗?”
他想了想,“不大理解你的意思,应该吧。”
四四嘴一抿,又要哭了,这次他不是为了自己,他是为了面前小孩而哭,为他们悲惨的遭遇而哭。
那小嘴一张,一双小手捂住嚎啕大哭的前奏,泪水无声滑落。
“爱哭鬼。”
四四跌入了一个不算宽广的怀抱,很小,却很温暖。
池知不知道为什么要抱他。
好像有人说过拥抱能够让人感到安心和温暖。
用心安慰一个失去家的小朋友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想活命,必须从这里走出去,我们一起好吗?我叫池知,你呢?”
“我才不是爱哭鬼。”四四嘴一扁,大力擦掉止不住的泪水。
“万一你是坏虫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