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荡山,青云观
苍云子一脸严肃地坐在正堂,眼神从堂下在坐的几个徒弟身上逐个扫过。
“师父,对于信师弟这个事儿,徒儿推算了好几次了都是吉。所以,师父您还是先别着急的好,再等等。”堂下,坐在苍云子右手边的大弟子皓空安抚道。
“是啊……师父,信师弟本领高强,况且还有三师兄的‘休尘’保护,肯定会没事儿的。”其他师弟见大师兄上前劝说,也纷纷表态。
苍云子没有回话,只是缓缓地闭上了双睛,心里暗暗祈祷道:“这事儿如果真让云青师弟知道了,这云荡山日后怕是连只鸟都别想活着飞出去了。”
见师父半天没有回应,整间大堂里此时竟也鸦雀无声……
又过了一会儿,苍云子才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说道:“去把金头鹳找来……”
听到师父这么安排,在场的其他师兄弟也都明白了师父的意思。这金头鹳虽然并不是师父在籍的入门弟子,但师父对其却有知遇之恩,这些年来金头鹳一直在他的指导下旁听修行,积年累月也算是小有所成。
又因这金头鹳没有入门,对于道门之中的一些清规戒律也不必完全遵行。所以往往就是在门中其他师兄弟练功修行的时候,而他却可以自由自在地云游于云荡山的山山角角,甚至还可以在其他门派或者地仙之间做一些中保解围之事。
不过,也正是由于此,金头鹳对于这云荡山的每个角落,每个山头,都可以称得上是了如指掌。
过了约有半盏茶的时间,金头鹳飞至堂门口,幻化成人形之后,整了整仪容方才进得大堂里来。
“师父……”
金头鹳朝着苍云子行了个大礼,便乖乖地站在那里静听吩咐。
而堂上的其他师兄弟除了大师兄皓空之外,都对金头鹳多少心里有些忌惮。虽说此时大家都是道门中人,但身为动物的那一层本能,或多或少还是存在的。
“金头鹳,我知你对云荡山周边洞府山寨甚为熟悉,现在我需要你帮我找个人。”
“找人?”
听到苍云子这么一说,金头鹳愣了一下。好家伙,想不到眼前这个在自己看来几乎可以说是手眼通天的师父也有不知道的。
“我知道你现在所学的法力程度,在这云荡山是人是妖你是一眼就能分辨得出来。而现在我给你一道功课,如果你能把这个人找出来,我就破例收你为入室弟子。”
听到苍云子这么一说,包括金头鹳在内的其他人都惊了一跳。
“好家伙,师父这个老人油子,是真可以。”皓空坐在师父身边,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心里不由地对师父的这一招大为感叹。
“既可以不欠人情,又可以把事儿解决了,顺带还丢给别人一个人情。感情这修为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人的那一点儿人情世故是多少都得沾染上一点的啊。”皓空心里偷偷想着,也不由地为师父的这一招连连点头称赞。
“臭小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看透不说透,对你有好处。”
这个时候,师父苍云子的声音进入了皓空的意识里,他猛然抬头却与师父视线撞在一起,一下子后背惊起一层冷汗,只得连连点头,心里说‘是’。
等到师父再次转过头去之后,皓空方才长长地出了口气,心里暗暗絮叨着:“多少岁的人了,还是针鼻尖儿大的心眼子。”但心里絮叨到一半儿,又害怕师父感觉到,匆忙抬头朝师父的方向看了一眼,在确定师父并没有发觉自己躲在背后说他坏话后,心里才敢再次长出了口气。
金头鹳并没有多想,对于能够正式拜入苍云子门下,他是苦熬了几十年。而今天突然从天而降的这么一个好机会,他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别说是在这云荡山找个人,就是找只苍蝇都不是问题。
随着金头鹳和一众徒弟离开大堂之后,苍云子才偷偷地拍了拍胸口。
一边想着终于能够有人接这个烫手的山芋了,一边又突然想到刚才皓空这小子在背后说自己坏话的事儿,气得直嘬牙花子,喝了一口茶之后,快步走回卧房,关上门来开始琢磨着找个什么理由来练练皓空这小子,让他长长记性。
话分两头,就在青云观里上上下下忙着找孙信的时候,另一边的孙信还躺在那块如今已经确定是一大块石头做成的所谓的‘床’上,数着今天从钟乳石上滴下来了多少滴水。
“如果一直都保持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那自己这即便醒来了又有什么用呢?”孙信心里叹了口气。
到底是谁救了自己,而他们救自己又是为了什么?或者说又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些什么?
还有更让自己心里感到不解的是,那个救自己的人从始至终一直躲在幕后,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被扒光了扔在光底下,而在黑暗中却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这感觉甭提多不舒服了。
近些天以来,他曾试图趁着有人来给自己喂水喂饭的时候,看看那人倒底是谁。但即便是眼睛快要睁破了,也只能看到有一双手从自己的头顶伸过来,然后将水和饭送进自己嘴里。
不过,也有一些事情是值得自己稍稍可以感觉到开心的,那就是自己已经能够感觉到身体的脉络里开始有不止一股热流在不断地来回穿梭,这代表着自己已经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而现在之所以没有办法动弹,则完全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又过了些时日,正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继续数着水滴的孙信,猝不及防地被一块像是黑布一样的东西蒙住了双眼。当他下意识地想去挣扎的时候,有一个声音从耳边传来。那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别动!我需要给你的身体做最后的检查。如果确定彻底恢复的话,我会恢复你的自由。”
这个声音,这句话对于已经身处于这个地方不知过了多久的孙信来说,简直就是一阵充满希望且悦耳动人的歌声。
孙信静下心来,只要能让他恢复自由之身,别说让他这会儿蒙上眼睛了,就是这会儿暂时地晕过去都行。
但有些时候,事情的发展就是这样,嘴巴在某种特定的环境下会像是开了光一样,但又没完全开光,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往往说好的不灵,说坏的却灵光地很。
前脚孙信还心怀感恩地躺在那里,憧憬着等一会儿自己恢复自由之身之后,一定要对那个救了自己的姑娘行个大礼,以报答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但后脚,他就感觉到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太像自己所预料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