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后将碗交给宫女,用着手绢擦拭崇祯嘴边,开口问道,“您准备怎么处置他们?”周皇后没有说是谁,但是半辈子的老夫老妻,崇祯知道周皇后说的他们是谁。
崇祯对于周皇后没有什么隐瞒的,“五军都督府的勋贵没有说话,锦衣卫都督,禁军都督两方已经表态了,这一次有功有过,功大于过,内阁言明这是朕的亲军,他人无权干涉,兵部尚书言明一将无能累死千军,外廷这一次抓住了内廷的把柄,以此事为由夺权,要求朕撤销锦衣卫镇武司。朕当初设立西镇武司没有经过外廷同意,这一次就是外廷的报复。将士用命,可总有人要借题发挥。骆养性在袁凌鳯五人进京的时候就让南镇抚司抓人了,不然现在那五个小子今夜就不是在锦衣卫了。”
“圣上,这是国事,我是妇人,不应在此事上说话,不过袁凌鳯作为勋贵之后,还未成人,理应由臣妾管教,对否?”周皇后笑着说道。
“皇后好主意,不过还是将他们关一些日子,朕还没有看清这一次是谁在背后操控外廷,这一次外廷突然发力,朕和内廷确实有所顾忌。”崇祯乐了。
“不过听说,袁凌鳯丢掉了誉剑。”周皇后担忧的说道。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誉剑持剑人丢失誉剑,这是袁凌鳯小子的事情,朕五年前就欲给庄武伯爵位,晚了一年,朕只能给庄武伯流爵,关中袁氏错失爵位,是朕之过,两代袁氏,每一代能活到老死者不足三成,皇兄曾对朕说过,不要让朕寒了有功之臣的心。朕确实有过。”崇祯唏嘘的说道。
“这是您的事情,几位皇子慢慢的已经长大了,这伴读之人,勋贵里面的长子都是各家自己管教,送到宫里的,您看看,都是遛狗架鹰,流连青楼之辈,让这些人随着皇子长大,您就不怕皇子们跟着学坏了?”周皇后知道袁凌鳯受点苦头就没事了,讲话题一转。
“这些孩子没有什么大的过错,只是无缘爵位,有些放浪形骸,所以才被送到宫中让你管教,这是勋贵的示好,皇后不要埋怨,既然你决定了,就好好管教吧,袁凌鳯年纪还是有点小,正好让皇后管教几年,日后也好用一点。”崇祯接着周皇后的话说道。
“怎么,那小子不好用?可是我听说的可和圣上您说的不一样?”周皇后反驳道。
“好用?带着两千人就敢出关直击王廷,虽然有着解围之功,斩首近万,但是两千人也战死了,这小子浑身杀气,你那日在宫中见到的那个袁凌鳯,可不是军中袁凌鳯。
知道东厂暗卫怎么给朕说的吗?杀气过重,锦衣卫除了骆养性和几位堂官能压的住他,其他五位镇抚使无一人可以与之一争。他才十六岁,刚则易折,这也是这一次那些人欲置他于死地的原因之一。借这次机会,挫一挫他的锐气也好。”
周皇后从来都是崇祯最好的倾听者,没有插话,听着崇祯接下来的讲述,“朕继位,其父袁俊定亲手为朕打造东厂暗卫,让东厂分权,不至于宦党横行,进而压制内阁,其祖从云南一路官至刑部尚书,为朕压制外廷党争,一对父子,让朕可以不用担心内外廷的牵绊,朕继位,国家正值危难,二十年的努力才有了大明安定的局势,这还不算那些不显名不求利的袁家人,昨日因,今日果,庄武伯于朕如长辈,俊定于朕如手足,这是他袁凌鳯祖上的恩泽,朕不想无颜面对庄武伯父子。”
“这些事情,您都没有给我提过,皇家无情,您既然要将这份情谊延续下去,那臣妾就不要了这张脸皮也给您保下那孩子性命。您的面子重要,想来朝堂雍雍众公也不愿与臣妾这个妇人相争。”周皇后笑呵呵的说道。
崇祯看着这个从十几岁就嫁给自己,从来没有让自己给娘家一丝优待的妻子,二十余年,每当自己回首之时,她都在自己身后,皇后头上那一缕藏在黑发下的白发和眼角的皱纹这时候比之那些年轻的的妃子来的更好看。
摸着皇后的头发,崇祯有些动情的说道,“玉凤,这些年你辛苦了。”后宫的事情一点也不比朝堂简单,这些年来,自己从被后宫杂事牵扯精力,除魏党,节用度,这些年来,发妻几乎没有享过一天福。
“只要圣上无忧,臣妾就不苦。”周皇后拉着崇祯的手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就如同当年信王府的新婚之夜的初见。
总有一人是我们的命中注定,不管昨日今日还是明日,总会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我们能做的就是与他或者与她,好好的走完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