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
“吱吱……”
幽暗的山林之中,只有野兽畏惧的低声鸣叫,偶尔一阵山风吹过,带起树叶舞动,方才让着死寂的夜里有了更多的鲜活气。
此刻,乌云密布,厚重的乌云遮蔽了月光,月亮只能勉强透过乌云缝隙间,向大地洒下一缕缕的光明,照射在山林中一个坟包之上。
看周围散落的崭新纸钱和墓碑前的新鲜贡品,这该是一个刚刚下葬的新坟。
只不过这坟包并不高,若不是坟前那简陋的木质墓碑和香烛贡品,恐怕任谁都不会认为这是一座坟。
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只见墓碑上写着“爱子裴念生之墓”。
乌云随风而动,遮蔽了月亮,让整个坟包也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然而,黑暗滋生邪异,这时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
坟包泥土上下起伏,发出“咕噜,咕噜……”的古怪声响。
一坨坨土黄色的肉瘤翻滚着顶开了坟土,向着四周蔓延。
那些肉瘤毫无血色,密密麻麻的血管布满肉瘤的表面,漆黑如网线。
四周的坟土被推开后,肉瘤突然回缩进泥土之中,让这座新坟变成了一个深坑,坑中深黑如墨,竟是什么都瞧不见。
突然,一双枯黄的手掌从深孔中探出,撑着坑壁,竟然从里面坐起一个人。
这人一脸的蜡黄,披头散发,看不清长相,但漆黑如墨的长发可以看出,对方的年纪并不大。
他大口喘着粗气,用手胡乱摸了把脸,就从坟包中站起,走出。
大脚踏在墓碑上,将本就不怎么结实的墓碑直接推倒在地。
他浑浑噩噩的四处扫视一周,眼中尽是茫然与错愕,而后跌跌撞撞地寻了方向,消失在黑暗的树林之中。
裴念生此刻,只感觉全身都痛,让他根本无力思考多余的东西。
好在常年在山林中讨食吃,附近了若指掌,不需要花费多余的心思就能够知道如何归家。
“我怎么会倒在树林里?”
“全身好痛,似乎是发烧了!”
“山中夜宿,想来是惹了风疾,我当真糊涂,怎么犯了这种错误!”
裴念生一路自责,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裴家村。
山脚下的裴家村早已经熄了灯火,整个村子静悄悄的,但也偶尔可以看见三两户人家灯火未熄,要不然真好似一个鬼村。
裴念生知道,那是村子中的泼皮裴俊生的家,这泼皮笼络了几个兄弟,在家中私设了赌坊,几乎夜夜灯火不熄。
而其他几家,是村子中的读书种子,想来还在夜读。
只是,裴念生看着自家的院子一脸迷茫,自己家怎么也亮起了烛光。
虽然不知此刻是什么时辰,自己父母也该早早歇息,难道是因为自己彻夜未归,担忧自己?
想到这,裴念生生出一些愧疚。
推开简陋的院门,裴念生强忍着疼痛,高声叫道:“爹,娘,孩儿回来了!”
“当啷!”一声瓷器落地的碎裂声从屋子里传来。
纸窗上的两个人影,仿佛定格了一般,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