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在刘协手里的纸，表面粗糙不平，甚至有一些线头般的纤维束裂开到纸面外。

这用竹木造出来的纸，轻轻一扯，就裂开了，毫无韧性，用来包东西都不行，别说用来写小字装订成书了。

这就是一个月多以来的成果，这让刘协感到很是气恼，肯定哪道流程上出了问题！

边上的蔡昭姬说道：

“公子，要不再试试别的方法？”

刘协出宫时，让边上的人以公子相称，以免暴露身份。

跟着刘协一块出宫的，除了蔡昭姬，还有马超、敖公公。

当然，在不远处，也还有一些身穿百姓衣服的宫中禁卫。他们在暗中保护皇帝，只要一有动静，他们就会冲过来。

刘协边上，还有一个干瘦的老头。这老头是这个造纸作坊的主人，他语重心长地说道：

“年轻小娃，我看你们还是别试了，再试也是这个样子。上次你们出钱，让我试这个新法子，我当时就说了不行。看吧！这不就浪费掉了？造纸这个行当，老头子我干了这么多年了，还能不如你们几个？有钱干点啥不好，偏要这么浪费？”

一个多月之前，当第一次来到长安的这个造纸作坊时，刘协让这个作坊主人试试以别的材料造纸的新法子，他就不肯，说是要白费很多工夫。

最后，刘协让敖公公给那老头出了钱，他才肯按刘协说的办法去做。

现在这个时候，老头一听说要再试，竟然开始劝刘协别试了。

这老头姓李，名叫李元，造纸作坊的人都叫他李师傅。

听完李老头说的话，刘协心里，对这李老头既有点鄙视，又有点敬佩。

刘协鄙视的，是这李老头没有敢于尝试的创新精神。李老头是守着原来的造纸方法。要是所有人都跟李老头一样，这造纸术永远都没有再改良的可能了。

刘协敬佩的，是这李老头不贪财。按理说，如果刘协再试新的造纸法，这李老头又可以再收钱了。但他没有想着再收钱，而是觉得不行就直说。这就能说明，这李老头不是奸滑好利之徒，很实诚，这一点，就比刘协穿越前见过的大多数人强得多！

刘协对李老头说道：

“不，李师傅，公子我就是喜欢捣鼓这些玩意。我不只是要再试，我还要把你这造纸作坊买下来，买下来后，我好随便试新法子。”

李老头一拍脑门，叹了口气，劝说道：

“哎呀！我说小公子，你家就是再有钱，也不能这么玩啊！老夫我可没空陪你捣鼓这些不可能的事，你说的那些竹木造纸的办法，蔡尚方早就试过了。只有树皮和麻造出来的纸，才能用，你们就别白费劲了！”

李老头说的蔡尚方，就是指蔡伦，蔡伦改进造纸术时，兼任尚方令。尚方是汉代皇宫内管制造的机构，尚方令就是主管尚方的头。

此时，经过西迁等动乱，皇宫内的尚方这种边缘性机构，早就没了，刘协只能外出找李老头这种民间作坊来试新的造纸法。

听了李老头又在劝说别浪费，刘协直接摇头，表示拒绝听从他的劝告。

刘协决定，一定要把这造纸坊买下来，便于以后让人继续试验不同的造纸方法，省得这老头说三道四。

刘协说道：

“李师傅，你开个价，你这造纸坊，我要买下来。”

李老头摇头说道：

“不行。你这是买了玩耍的，老夫要是卖给你了，你家里人找过来又要退，我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刘协看这老头这么倔，觉得有点像王允。

想到王允，刘协倒是有办法了。

刘协说道：

“那行，这样，李师傅，我让我伯父来跟你谈这事。”

刘协说完，对边上的蔡昭姬等人说道：

“走。”

然后，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