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大门外，并没有回应。

朱厚熜却是无比笃定，李青就在门外。

“先生可还有不放心的地方，亦或说……嘱咐交代？”

半晌，

“你要的，我给了，我之所求你最是清楚明白。”

“清楚，明白。”朱厚熜隔着门作了个揖，“惟愿先生余生不再为国事烦忧。”

“世间事，万般事，唯独此事不在我。”

门外，再度传来李青的清冷嗓音。

朱厚熜欲言又止，无言以对。

不多时，寒气缓缓褪去，恢复如常。

朱厚熜又静立良久，才反身走向奉天殿，到了檐下，吩咐道：“打开宫门，待百官回朝，就说朕在奉天殿等他们。”

“是！”

~

连家屯儿，还是乱糟糟的，劲儿太大了，许多人还没彻底缓过来。

突然，人群中又道失惊声音响起——“他是不是去皇宫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头皮都是一麻，一时间，场面更是混乱。

数百锦衣卫都险些维持不住秩序。

一刻多钟后，小院周围留下一片狼藉，彻底回归平静。

沈炼望着不顾斯文，撒丫子狂奔的大员，心中也升起疑虑，毕竟……方才李青的状态太可怖了。

那一瞬间，沈炼有种强烈的直觉，这世上，不存在有让李青妥协、让步的事情。

“陆大人……？”

“嗯……”陆炳咽了咽唾沫，似自言自语，“我知道他了不起，可着实没想到竟恐怖至斯，不过一嗓子便有如此威力，若是动起手来，谁也跑不了，了不起啊了不起……”

顿了下，“放心好了，李青是挺不待见皇上，可绝不会对皇上不利，咱们得皇上可是个好皇上。”

拍了拍沈炼肩膀，“随本官来，搭把手。”

沈炼：“？”

这也太沉了吧……沈炼有些力不从心。

黄锦吨位本就大，时下整个人又是邦直，真可谓是死沉死沉的，二人费了好大劲儿，才将他从床上搬到院子。

“黄锦，你啥时候能软乎下来？”

黄锦眨了眨眼。

“一刻钟？”

黄锦连续眨眼。

“不对？那……一个时辰？”

黄锦轻眨了下眼。

“这也太久了。”陆炳没好气道，“你还是自己回去吧，沈炼，咱们走。”

沈炼拱手称是，与陆炳一起走了出去，独留黄锦傻眼……

今日群臣集体发难，李青也没打算惯着，可犯不上让黄锦平白树敌。

李青便将黄锦定在了床上。

省得他为了给自己说话得罪那伙人。

黄锦自是明白李青的好心，没有恼怒，只有怅然。

虽然一直在厢房里，但那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听不见？

群臣竟直接将李青往死路上逼，就差没明说让他自裁了，黄锦震惊之余，又震怒。

尤其听到群臣说大明今日比作西瓜，李青不如一粒芝麻，黄锦更是气得想骂娘。

皇上都没这么说过李青，皇上都承认大明有今日，李青居功甚伟，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你们凭什么这么说？

可惜，他不能言语，更没办法动弹……

“唉，这下李青是真伤心了，可能再也不来了，这些人可真是……都一百大几十年了，还不能说明问题吗？”黄锦气哼哼道，“难道就因为你们的恶意揣测，就要李青结束生命？”

“真是……咦？我能说话了！”黄锦惊喜，忙尝试着动一动手指，果然也能动了。

黄锦不敢耽搁，吭哧吭哧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刚到门口，便见李青背着布囊走来。

“李青，你……还好吧？”黄锦关心道。

“为何不好？”李青走上前，抬起一只手为他注入了一股真气，然后说道，“搭把手生火去，这次我多炼点，省得来回跑。”

“哎……啊？你不常回来了啊？”

“嗯，非十分必要，就不回来了。”李青反身关上门，说道，“东厨还有些酒菜，待会儿忙完，喝两盅。”

黄锦抓了抓胖脸，点点头：“好。”

~

奉天殿。

群臣火急火燎的赶至宫门口，便听锦衣卫说皇上正在奉天殿等自己，忙又转去奉天殿。

本来就被李青吓掉了魂儿，又经这一通奔波。

大殿上，许多大员都是立足不稳，面色苍白，魂不守舍。

九卿四学士，更是被人搀着入的朝堂，行过君臣之礼后也不起身，就那么瘫软在金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