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星云思索片刻,正欲起身离开客栈,就看见从门口走进来几个书生。其中一位书生,身长七尺,头戴方巾,国字脸,浓眉大眼,一眼看去就是一身正气。
这几位书生进到客栈以后,本想在一楼找个地方坐下来吃酒。可此时,整个客栈一楼早已经座无虚席,一处空位也没有了。孟星云远远看着那几个书生原地蹉跎的样子,想走却又不甘心。孟星云本为书生,对读书之人有一种天然的好感,于是他站起来对着那几人招了招手,“朋友,这边还有几张空位,如若不弃,何不一起就坐。”
那几个书生听见有人招呼,又见一位身穿雪衣的英俊少年正微笑着看着他们,不由得又惊又喜,于是急忙朝着孟星云走了过去。“这,只怕打扰兄台雅兴。”头戴方巾的那个年轻书生对着孟星云稍一躬身,温文尔雅的说到。“朋友不必客气,四海之内皆兄弟。何况,我本——就对读书之人心怀崇敬,大家就不必客气了。”孟星云本想说自己也曾是书生,跟他们有着志同道合的抱负,可是话到嘴边,又急忙改了口。
“既然兄台不嫌弃我等穷酸之人,如若再推辞,倒是显得我等太过于做作。小生陈祖仁,字子山,汴梁人士,我和这几位都是进京赶考的同乡,在此多谢兄台盛情了。”头戴方巾的年轻书生一番自我介绍后就款款入座。
“原来是陈兄,陈兄不必客气,我与陈兄虽为初次见面,可是一见如故。听陈兄刚才所讲,你们都是来大都参加殿试的?”孟星云看着陈祖仁说到,语气中显得非常高兴,却又隐隐含着一丝遗憾。因为,祖父生前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金榜题名,不负自己圣人之后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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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这位子山兄可是才高八斗,今年必高中状元啊。”其中一位书生看了孟星云一眼,然后对着陈祖仁称赞到。“伯安兄谬赞,兄弟才疏学浅,岂敢比肩在座诸位高朋。”陈祖仁略显谦虚,然后又一脸正色到,“其实,是否高中状元,在我看来还在其次,小生心中所盼还是能够用圣人传下的教义为国家,为百姓多做一点实事。尽我所能,消除现存的一切不平等和差别的对待。”
待陈祖仁说完,孟星云心中不由得对眼前这位年轻书生刮目相看,心想与此人相比,之前的自己还是格局太小,没有明白读书的真正意义。陈祖仁的这番话,也使孟星云顿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读书的最高追求是心系苍生,为民请命,那么习武呢?侠之大者,自然也应该是为国为民,而不仅仅是为了一己私仇。
明白了这个道理后,孟星云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胸豁然开阔。但是,父仇不共戴天,杀父杀妻之仇不可不报,这与行侠仗义,为民请命之责任没有冲突。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子山兄高风亮节,实为我辈之楷模。”孟星云端起了酒杯,一脸真诚的看着陈祖仁。“岂敢,岂敢,直教兄台取笑。腹有诗书气自华,听兄台言语,再观兄台气度,也像是饱读圣人之书,还未请教兄台名讳?”陈祖仁和其他众书生也举起了酒杯。
“先生过誉了,只是偶尔翻过几本杂学而已。在下孟星云,山东曲阜人士,今年二十有一。”孟星云对着众书生豪气的说着,然后一饮而尽。
“没想到,孟公子竟然来自圣人之乡,难怪如此谈吐不凡,气宇轩昂,失敬失敬。”陈祖仁只知孟星云来自圣人之乡,却不知孟星云实为圣人之后。
“今日与祖仁兄一见如故,这杯酒预祝仁兄金榜题名,早日得偿所愿。”孟星云刚刚举起酒杯,就听见客栈门口传来一阵嘈杂。
“你个臭要饭的,也敢到顺天客栈来,快快走开,别挡着爷爷的道!”只见三四个公差正在客栈门口推搡一个老乞丐。老乞丐满身油污,蓬发遮面,眼看就要被那三四个公差推倒在地。
见此情形,孟星云不由得怒火陡起,他最看不得的就是恃强凌弱之人。“快住手!”就在这时,却见陈祖仁一拍桌子,突的站起身来,对着门口大喊一声,随之质问到,“世祖皇帝有令,顺天客栈一楼对普罗大众开放,乞丐当然也包括在内,你们凭什么不让他进来?”
见此情形,孟星云缓缓的将酒杯放下,极为赞赏的看了陈祖仁一眼,心想:“没想到这位祖仁兄一介书生,竟有如此好打不平的勇气和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