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一切发生了变化。
仿佛是他故意为之。
星辰像血红细胞般翕张着吟唱,宇宙堕入肉与欲望的渊薮。
那是血雨浇灌的战场。
焦土之上,冰冷的血雨铸成铁幕,将一切枯萎腐朽。
攀天的妖树伸展着无数的枝蔓,一颗颗诡异的人首立于其上,带着那狰狞诡谲的笑意。
树下,青色长发的狐尾少女手持长弓,眉目清冷,一手撑于倏忽的树干之上。
仿佛仍在聆听着祂的低喃。
在那攀天的妖树之前,一尊比肩天地的威灵手执阔刃,在金光的裹挟之下,释放着浩荡神威。
而那雨幕之中。
漆金色的龙角伸展开来,墨金色的瞳孔染上一抹赤色,他一手执着血雨浸染下更显鲜艳的红伞,一手探出,指尖轻触那萦绕着死气的黑炎。
“许久未见,倏忽。”
白衡微微掀起红伞,语气温和,眉眼却透着一股冷意。
倏忽那千百颗人首缓缓转动,诡异的同时面向白衡,以同调的声线,道:
“毁灭的小卒子,各退一步,吾可以让恩怨一笔勾销,对你既往不咎。”
“很遗憾,我们之间似乎没有谈判的可能性。”白衡的语气依旧温和。
景元于神君之上,负手而立:
“各退一步?药师的孽物何时如此通情达理了。”
那诡异的人首转向景元,音色冰冷了几度,道:
“「罗浮」的将军,你就是腾骁的继任者吧?他的下场,你可知晓?”
景元语调平静:
“知晓又如何?故交好友风流云散,皆拜你所赐,难不成,我还要心平气和的与你把酒言欢?”
倏忽原先准备通过谈话争取那恢复己身的机会。
可祂没想到,对方似乎抱有着同样的想法。
而这段时间,祂发现,那穹窿之上落下的血雨。
对于祂的侵蚀程度,甚至要超过了祂自我恢复的速度。
“那这一次,你们是否做好了再次杀死我的准备呢!”
无数的枝蔓开始陡然连缀成线,朝着神君扑去。
雷光驰骋,长刃搠天,一道裹挟着雷鸣的斩击划过云霄。
“她就交给你了。”景元轻声道:
白衡无声回应。
伸出手,天空的血雨像是凝滞了一般,逐渐变得粘稠。
它们在昏暗的天幕之中上下翻滚,仿佛煮沸的水滴,逐渐膨胀开来,充盈着那足以令万物腐朽的死气。
只消片刻,凝滞的粘稠血液朝着倏忽的根系以及那根系处的白珩涌去。
可她只是轻轻一跃,便躲过了那血珠的侵蚀。
可在那闪身的功夫,翻腾的黑炎再次朝她扑来。
白珩手中长弓轻扫,无数灵矢离弦,狐尾上幻化的青紫色虚影环抱,抵御着黑炎的扑杀。
两人刀锋相向,仿若大开大合。
可双方都清楚,他们都没有使出全力。
白衡是念及旧情。
那白珩又是因何如此呢。
黑炎裹挟着长剑,明明高温足以令空间扭曲。
可握在白衡手中,却带着极致的冰寒。
在那黑炎扑向白珩时,他将手中死气环绕的长剑斩下,道:
“为什么不用尽全力。”
咫尺之隔,白珩没有回话,纤指勾起弓弦。
她用行动回应了白衡。
一股洪流自颤抖的弓弦处涌出,浓郁的气势直接荡开了所有的血雨。
顷刻之间,空气中的分子开始伴随弓弦剧烈震颤。
在她周身制造了一整片净土。
接着,她的眸色愈加冰冷,甚至显露出几分杀意。
无数狐尾如同坟冢中探出的枯手,洋渊中的海草,诡异的摇曳着。
它们试图抓住白衡的身躯,将他的身体撕裂。
似乎在白衡说出那句话后。
白珩才动用了几分「丰饶」的力量。
而白衡也在她那清冷的眉眼中,隐约捕捉到了几分......悲伤........
暴雨愈急。
血雨为天幕染上了新的颜色。
暴雨冲刷着翻腾的黑炎,仿佛要将一切陨灭。
此时的倏忽一面需要正面应对神君,一面又不得不承受着血雨的侵蚀,根系处,那萦绕着死气的粘稠血珠也在不断渗入。
明面上,白衡是在和白珩交手。
可实际上,白衡的攻击对象一直都是倏忽。
白珩自然也察觉到了这点,可她却并未阻止,只是皱起柳眉,第一次开口道:
“小白,在战场上对着自己的敌人手下留情,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嗯........我知道。”白衡轻声道:
话落。
黑色的火焰撕裂空间,白衡抬手。
长剑被黑炎包裹,被黑炎包裹,渐渐浮现出一头浑身黑色鳞甲,身如山岳的巨龙虚影,它裹挟着滔天的巨炎,又似带着万般利刃的锋芒,朝着白珩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