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沅头疼着做生意的事,哪里顾得上现在是八月还是九月,早把凌傲霜上匾开业的事丢到爪哇国去了。要不是红蕊禀告说,她让做的小旗子已经送到莫府,她估计自己就把这事彻底落下了。
“你怎么不昨日提醒我?一早起来也不说,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许沅嘴上忙着埋怨时辰已晚,似乎就不准备赴凌家医馆去了,可实际是她手上并不闲着,急忙忙捡了点翠双翼蝶舞簪往高束的半髻上扎,出了门又折身回来抓了张白色薄纱,边出门边自鼻梁上覆住索到脑后半髻而顺的发下束了。
“小……”林雅璇望着风一样疾走出门的许沅,甚至来不及把“小姐”二字说完,许沅已和紧跟着她的红蕊没了影。
红蕊本来就不愿小姐和那些江湖人有任何的往来,尤其是那些闯南走北的江湖浪客。他们江湖行事不拘小节,和交好的朋友勾肩搭背击掌碰拳都是寻常交流,可小姐好好一个闺中千金,哪里能做这样出格的举止!
小姐的每件事情每个安排她都记挂在心上,即使觉得不妥不应该,但凌大夫这事,她反复和自己斗争,最后还是没提醒一下小姐。
先是“漂亮哥哥”,接着是“凌大哥”,那以后呢,是不是还有一堆周吴郑王陈唐韩李的人与她往来?这些人什么来头是好是恶都不知,小姐全凭兴头,单纯地认为世人皆良善,对谁都巴心巴意的相待,以后被骗了、吃亏了、受伤了……
可这些,红蕊来不及解释。
许沅出了门,急刹住脚。长呼口气吩咐:
“第一,那日让你定的火炮,速度照我之前所说安排好;第二,你转告红姑让她赶紧去莫府,让她把旗子给诺敏拿了到凌家医馆前的大街上候着,听得炮响停了,就展开一路举着进去。”
许沅说完,红蕊马上就抽身回去唤红姑。
在红蕊的身影消失前,许沅追着嘱了一句:“让红姑不要现身!”
她早和红姑说过,许莫两府非必要最好再无往来,可现在事情紧急,也只能让红姑尽量注意,自己避着点。
许沅快步上了玄武街,径直向南,从川流不息的车马人群中挤出长乐市,脚下有如穿了哪吒的风火轮儿一样,飞速赶到瞿谢街,临近迎福巷,才略缓下来。
好家伙,要不是她曾半夜里偷着用跑酷绕内城遛,就这个人流如织的繁华都城,跨几条街到的迎福巷,少于一个时辰万不可达。
许沅捋顺头发,紧了紧簪子,重新束了掩颜的面巾,正了正衣襟,最后掸了脚面染上的灰尘,才莲步款款,往已围了许多人的凌家医馆走近。
“凌兄,揭牌吧,时辰不早,莫在等了,再等次吉时也要过了!”
“我既和朋友约定,她来为我揭牌,我自是要等她的。时辰过了便过了吧,不讲究这些了。”
许沅一面庆幸还好赶上了,一面扫视四周,见各路口一切分明早在她来前已就位。
红蕊只是不想让她出席,但她吩咐下去的事情,红蕊早依言安排妥当。
“你这不是胡闹吗?若你那朋友爽约不来,你这‘惠仁堂’还开不开了?”
“不是她爽约,是我没清楚告诉她具体时辰!”
“就算你告诉了又怎样,你怎么能相信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信口说的话?”
“是呀,这京里的人可不比……”
“谁说京里的人不比江湖朋友重诺?”许沅反问,身前围观的人群听了,纷纷四顾寻找声音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