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皇帝看着魏忠贤老老实实给自己捏腿,于是用手中的一根敲打筋骨的小木锤,轻轻敲着魏忠贤白发苍苍的脑袋:“魏忠贤,你记住了,你这老东西,在外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朕都可以护着你,但是别忘了,你只是朕养的一条老狗,而且是一条没有蛋子儿的老阉狗。记住你的地位,和你的身份,不要做超出你身份的事情,不然的话,狗可以看家咬人,也可以炖了吃肉,明白了吗?”
天启皇帝话音刚落,魏忠贤的脑袋上已经沁满了冷汗。这阴阳怪气的几句话,充满了帝王权谋和杀机,伴君如伴虎几个字,顿时在魏忠贤肚子里打转,让魏忠贤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小心翼翼把天启的腿放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五体投地:“万岁爷,老奴就是您的一条老阉狗!老奴如果做的有什么不合圣心之处,该打就打,该罚就罚!该杀就杀……”
皇帝呵呵一笑,拍了拍魏忠贤的肩膀:“起来吧,老东西,你很聪明,今天不该犯糊涂。朕的马车打造的差不多了,你跟朕看看有什么需要改进之处。”
魏忠贤屁颠屁颠跟着皇帝出去了,迎面撞见客氏夫人正笑盈盈走进来,客氏夫人笑嘻嘻对天启皇帝说:“皇上,康……”
康字刚说出来,魏忠贤急忙接口:“皇上康健多了,奉圣夫人不必担心。”然后对客氏夫人递过去一个颜色。客氏夫人也是个人精,赶紧呵呵一笑:“康健多了,皇帝龙体安康,奴家们才有福分。”
天启皇帝哈哈大笑,一只手挽着客氏夫人,一只手被魏忠贤扶着,兴致勃勃的去看他新打造的马车去了。
当天下午,魏忠贤把许显纯和王之正喊了过来,背着手站在高台上,许显纯陪笑道:“九千岁,关于提审康国公的圣旨,可拿到手了吗?”
王之正因为伤势未愈,吊着胳膊端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着许显纯不说话。
魏忠贤背对着他们,冷冷地说道:“皇上的圣心,你辈怎么能揣度出来呢。不审了,把那个贾三定个死刑,弃市(斩首示众),就此结案。”
王之正听罢,眯着的眼睛睁开了,眼神中闪烁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喜悦。
许显纯不甘心的说:“可,可是九千岁,我们就差一步,就可以把国丈收拾了……这都是为什么?……”
魏忠贤突然转过身,目光灼灼的盯着许显纯:“是你的耳朵聋了,还是老夫交代的不够清楚?!”
王之正看许显纯还在握着拳头想说话,王之正清清嗓子:“许大人,看来是你耳朵聋了。九千岁发布任何决策,自有他的深意,至于为什么,那是你这样的人物该问的吗?”
许显纯听到王之正阴冷的几句话,顿时觉得脊背骨冒出来阵阵凉气,他怯生生的抬头看了看端坐着满脸倨傲的王之正,赶紧点头说道:“王大统领,您教训的是,教训的是。”
魏忠贤这时候哪有心情观察许显纯和王之正的反应,他一甩袍袖,大步赳赳而去。
厅里只剩下眯着眼闭目养神的王之正和跪在地上没有反应过来的许显纯。
许显纯只觉得气氛比他的镇抚司还要阴冷,于是对着王之正作揖:“王大统领,在下这就告辞了。”
王之正眼睛也不睁开,漫不经心地说道:“许大人,做事情不要只靠蛮力,要多动动脑筋。以后有什么想不清楚,想不明白的,不要问九千岁,九千岁哪有那个时间跟你废话,有什么不明白,直接过来问我,明白了吗?”
许显纯看着王之正眯着眼睛,坐在他亲手砍死阉党第一狠辣角色倪文焕的地方,平静的就像一个刚睡醒的孩子,他只觉得心神一阵阵发怵,他再拜了拜:“王大统领,许某,许某记住了。”
王之正并不理会他。
许显纯退了出去,王之正看着许显纯的背影,睁开了眼睛,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